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擂臺上忽然“鏘——”一聲長鳴騰起，直傳得群山回響，遠(yuǎn)近皆聞。

正是兵器交鳴之聲，葉尉繚終于出刀，同仲雁換了一刀。眾人定睛看去，臺上兩人一合即分，錯身而過，斜對著分立在擂臺一角。

葉尉繚臉上仍掛著笑，不緊不慢地一抬手將手中刀收回鞘中，手勢利落，跟他的笑容一般好看。仲雁站在他對面，側(cè)身對著，并不轉(zhuǎn)過去。他一手還擎著刀，一手虛張，五指緩緩收回緊緊握拳。眾人瞧他也沒見傷沒見血，不知為何站著就不動了。仲雁卻是一張黑臉漲得紅透，身形都微微抖顫，死死盯著腳下。

“怎么了？”“這就打完了？”“誰贏了？”擂臺下頭紛紛吵嚷起來。

仲雁聽到這些，再不能僵持，一咬牙轉(zhuǎn)過身抱拳向葉尉繚喝道：“是我輸了！”他身形一動，眾人這才瞧見他身前衣裳裂開了一條大大的縫隙，從右肩斜劃過胸前，要是這一刀斬實了，別說卸一條胳膊，就是命都沒了。

“你認(rèn)了我才是正宗仲家功夫嗎？”葉尉繚問道。

“不認(rèn)！”仲雁粗聲喝道：“是我仲雁學(xué)藝不精，我輸給你，不是我仲家輸給你！”

“哈哈哈，”葉尉繚大笑一聲，偏頭向臺下仲鯤喊道：“還有仲家人嗎？哪個能代表仲家輸給我的，上來！”

第一百一十一章

仲鯤沉著臉，仲鵬看向擂臺上的眼神更狠厲些，他們身后幾人也是各個激憤不服，只有仲崇巍面色凝重仿佛陷入一片沉思。一旁擂臺下的看客們本就沒看夠，聽見葉尉繚還要邀戰(zhàn)再度跟著起哄，各種言語催促仲家遣人上去。

“仲鯤兄，”葉尉繚叫道：“仲鯤兄既然代行家主之責(zé)，也不必為難，不必挑揀，你們一行不論多少人全數(shù)上來！”

這一句話喊出來，臺下更是轟然叫好，更加地看熱鬧不嫌事大。

王丙辛道長站起來，兩臂展開手掌虛按暫時壓下去眾人吵嚷，揚聲道：“齊云擂沒有許多個打一個的規(guī)矩，擂臺上這位葉少俠不要多生事端吧?！?/br>
“是在下失禮了?！比~尉繚行了一禮，挺身又道：“雖是不情之請，還請眾位道長通融。在下是仲家功夫正宗傳人，自然知道仲家最厲害的是陣法，打贏獨個人不算什么，能破仲家陣法才是將仲家功夫練到了最最正宗的境界。我既然守這一方擂臺，我愿意跟仲家大陣對擂，我不覺得他們?nèi)硕嗥圬?fù)人少，也不算壞了規(guī)矩，是不是？”

他左一個“仲家”，右一個“正宗”，連篇說下來王丙辛還不覺如何，仲鯤身后那人忍不住又罵道：“小賊找死！”

“即便如此，請諸位仍是點到即止?！蓖醣两淮?，坐下去了。

“小葉……”一旁沈為富也低聲叫了他一句，望著他微微搖頭，只覺他有些莽撞了。

葉尉繚抬眼跟他笑了笑，微一點頭，再看向中間幾位道長，施禮道謝，隨即轉(zhuǎn)回西側(cè)仲家一行人身上，目光略過左首座位，不動聲色地掃了一眼那位谷大人同趙延之。趙延之身后的兩名隨從此刻只得一人，蘇水朝多半已經(jīng)得手了，各人都專心致志地盯著擂臺上頭，并沒有誰發(fā)覺少了個人。

趙延之跟旁人一樣仰頭看著，葉尉繚只是一晃而過卻總覺一瞬之間跟他目光交錯，他一雙眼睛當(dāng)真是水蒙蒙的，望去猶如一片煙雨漫漫飄灑，絲縷不絕。

葉尉繚不由地愣了一瞬，恍惚覺得有什么不對。

擂臺上的情勢卻不容他再稍加思索，接連跳上來四個人，錯身站定，成四象之位。

仲鯤仲鵬不在其中，仲崇巍年長一輩也沒有上來，仲家一行其余人等盡數(shù)站到了擂臺上。仲雁垂頭喪氣地走到四人跟前，低聲交代：“他出刀極刁，避無可避，別讓他看清楚你們的身法招式，一上手便不留余地務(wù)必盡早解決了他?！?/br>
這一番交代雖然低聲，倒沒遮沒擋，擂臺一側(cè)的葉尉繚自然也聽在耳中，笑道：“仲雁兄錯了?！?/br>
“你又想說什么？”仲雁轉(zhuǎn)頭，圓睜著眼瞪他。

“我練得是仲家功夫，你們練得也是仲家功夫，本就熟門熟路知根知底哪用臨陣磨槍再看你們的路數(shù)，我跟仲雁兄好一陣耽擱不過是瞧你打得賣力，多給你使上幾刀，不然上臺站站就下去怪可惜來這一趟?！比~尉繚這一番話說得老實不客氣，半真半假說來專門氣人。

不止仲雁氣得發(fā)抖，上臺來的四人也各個怒目而視。仲雁怒喝一聲，提刀就想再沖過去跟他打一架，讓身后一人展臂攔住，推下擂臺。先前跟葉尉繚對罵那人剛罵了半句，也讓這人喝住了。這人長身寬肩，面相端正，兩道濃眉襯著一雙虎目，雖一直低眉垂目不做聲，抬起眼來便覺虎虎生威頗有些氣勢，擂臺上幾人似乎以他為首。

“哪有什么正宗仲家功夫？”這人開口也是聲息沉穩(wěn)，徐徐道來：“你的步法身法，提氣運氣，更不要說眼光見識，早就熏陶不知多少門多少派的功夫，仲崇堂的功夫匯眾家之大成，如今看來，你承繼了不少。出刀的時機，落刀的角度，你使得再好，不過演個仲家刀法的殼子，不是你自己喊得響就正宗了。”

“敢問這位是？”葉尉繚道。

“在下仲虎，”仲虎略略一抱拳，沉聲道：“我有兩個親兄弟仲麒同仲麟，都死在覃中呂手上，死得甚是凄慘。覃中呂到仲家大肆殺人，不過是因為仲崇堂抱回了三尸門門主的孽種，他下不去手，他做好人，倒忍心看我兄弟死?！?/br>
葉尉繚聽得一怔，隱約想起當(dāng)年在仲家后山拼命躲避仲家同覃中呂追殺，幾次死里逃生……經(jīng)年累月，這一回事擂臺上兩方人都記得，只是傷心處不盡相同。

“覃中呂殺人時候崇堂先生倒沒看著，我看見了?！比~尉繚扯出一絲笑意，有意將他們得罪干凈，免得心軟。

“你，”仲虎用力閉目再猛然睜開，高高舉起刀，喝道：“你不需得意！你的工夫練得多，仲家功夫練得專，學(xué)武貴精卻不貴多！頭一場是低估了你，不管你使出來是什么功夫，總是你贏了?？上悴恢阑钸€想破仲家陣法，便算你得了仲崇堂真?zhèn)?，這十多年間，你當(dāng)仲家全數(shù)按兵不動，全不鉆研武藝？小賊猖狂，我們四人今日就讓你知道厲害！”

“我叫仲萊，小賊記住了！”那個會罵人的喝道。

“在下仲菡！”第三人道。

“在下仲昂。”第四人言語平靜，樣貌也俊秀。葉尉繚多看了他一眼，他出刀平穩(wěn)，緩緩地端在身前，倒是四人中最深藏不露的一個。

葉尉繚將四人一一看過，余光中擂臺下面也是一片靜寂，各個仰頭注目只等開戰(zhàn)，于是揮刀指前，喝道：“四位請了！”

聲息未落人已經(jīng)闖入四象陣中，刀鋒破空，流光一般向著仲昂劃去。

仲昂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