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波興趣缺缺。

“我那是幫你看回去，你不能白白讓她欣賞吧?！?/br>
蘭波拍拍蓋爾的肩膀，“我出去抽根煙。”

蓋爾拉住他，面露不悅，“蘭波啊蘭波，你徹底變成素食動物了嗎？這五個多月我一次都沒成功把你約出來，要不是來參加凱瑟琳·溫迪的舞會，估計我見不到你的面?！?/br>
“被甩了就被甩了，你不要太消沉……真不是你不夠好，那誰，他爸留的那遺囑不是規(guī)定嘛，要生孩子才能繼承家產(chǎn)，他肯定會優(yōu)先考慮女人的，你又不像是那種柔柔弱弱的第三性……”

蓋爾的聲音逐漸降低，沒說完的話在蘭波冰冷的注視下吞回肚子里，他機(jī)智地選擇換個話題。

“你看，凱瑟琳還在等凱文迪許·卡佩到場，她的待遇也不見得多好，我是說，凱文迪許沒有特別寵愛她?！?/br>
外界猜測凱瑟琳·溫迪即將入主克林姆宮，她美麗、優(yōu)雅而知性，出身高貴，與凱文迪許的關(guān)系穩(wěn)定，經(jīng)過漫長時間與紛繁誘惑的重重考驗，她依舊牢牢地站在他身邊。沒有誰比她更有可能成為S國的第一夫人。

凱文迪許允許凱瑟琳在克里姆宮舉辦舞會，她儼然已是女主人的姿態(tài)。S國有頭有臉的人不會錯過這次舞會，有消息稱難得一見的凱文迪許也會出現(xiàn)在舞會上。

蘭波收到凱瑟琳親筆寫的邀請函，大概懂她炫耀的意思。

——凱文迪許似乎即將成為凱瑟琳的私有物。

–

凱文迪許毫無疑問地遲到了。作為新國家的領(lǐng)導(dǎo)者，他的時間總是用分秒來計算。他低調(diào)地步入大廳，無意打擾賓客，卻還是引起一陣sao動。

鼓掌聲攪亂一池柔緩輕悠的舞曲。一襲灰紫薄紗長裙的凱瑟琳撥開眾人向他款款走來，裙子上的銀線輝映燈火，隨著她婀娜的步態(tài)光華流轉(zhuǎn)，星星點點。

可是，凱文迪許很容易便發(fā)現(xiàn)了蘭波。

舞池中的蘭波剛托著女伴的腰轉(zhuǎn)完一個圈，層層疊疊的裙裾綻放開來，身影流暢地隨著音樂旋轉(zhuǎn)，像五線譜上躍動的音符。

他側(cè)過頭，朝凱文迪許所在的方向看去，視線短暫地交接，吐息間分離開來。從這個角度看，蘭波眉眼鋒利，漆黑瞳孔如同化不開的黑夜隱匿他的心思，他對著凱文迪許笑，侵略性的，壞透了。

事實上，他們已經(jīng)五個多月沒見面，兩個人變成兩條相交過的線，由交點出發(fā)，愈行愈遠(yuǎn)。

凱文迪許猜不透蘭波的心思，猜不透蘭波到底是目的達(dá)成還是單純對自己失去興趣。他的善變讓凱文迪許感到苦惱，深夜，他獨自躺在床上，四周寂靜無聲，那份苦惱開始生長，占據(jù)他腦海里的每個角落。他迫切地希望見到他，質(zhì)問他突如其來的疏遠(yuǎn)與冷淡。然而當(dāng)他從床上下來，走到門邊，關(guān)于愛恨的激情逐漸消退。

他曾派人轉(zhuǎn)達(dá)見面的意愿，但蘭波拒絕的態(tài)度鮮明。

凱文迪許尊重蘭波的選擇，他們不再往來。

感情只是凱文迪許人生的一部分，這部分所占的比重不大。他每天忙于各種各樣的事務(wù)，會見各種各樣的人，哪有閑暇時間深愛某個人！

他需要一名合格的妻子，他未來孩子的母親。蘭波不是合適的選擇，也不是唯一的。

“對不起，”他打斷她，“你剛才說什么？”凱文迪許沒聽清凱瑟琳的話。

凱瑟琳直愣愣地盯著他的臉，眼神中難掩失落，她在探究他走神的原因。

“我問你想不想跳舞。”

“可以?！迸S色燈火烘托凱文迪許輪廓分明的側(cè)臉，他卷曲上翹的睫毛、高挺的鼻梁與緊抿的唇角。他沉默地注視著場中起舞的眾人，神情竟然有幾分落寞。

裝飾大廳的玫瑰花束散發(fā)馥郁芬芳，執(zhí)事單手舉著托盤在熱鬧的人群中穿行，蘭波與對方行禮，舞曲尾音落下。他離開大廳中央，隨手端起一杯酒，緩慢地張望四周。他似乎正在尋找某個人，但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希望見到誰。

隨后，他端著酒杯的手的手腕被人猛地扣住，那人掌心有汗，灼熱通過肢體接觸傳導(dǎo)到蘭波神經(jīng)通路里，酒杯被奪走，蘭波目睹凱文迪許一口飲盡酒杯里的酒。凱文迪許放下酒杯，拽著蘭波走到大廳中央。

“換一首更加激情的曲子?！眲P文迪許對樂隊說。

其他人后退，為兩人讓出場地。圍擠成圈的人群里傳出一聲起哄的口哨，是蓋爾那個損友。一支紅玫瑰從天而降，蘭波下意識地伸手接住，直到現(xiàn)在，他依然像在夢中一般。

開始是鋼琴獨奏，像雨夜在破舊的巷子里踮著腳尖踩過水洼，很經(jīng)典的曲子，可以說是探戈的代名詞，一聽就知道是。蘭波忽然來了興致，他踩著音樂的重拍后退兩步，解開正裝紐扣，在小提琴響起的時候，干脆利落地將玫瑰叼在口中，同時傾身向前。

他右手搭在凱文迪許掌心里，凱文迪許右手扶住蘭波腰部，他們順著節(jié)拍連走兩次常步分.身連步，目的是測試契合度，防止接下來踩腳。

探戈這種舞蹈，既性感又克制，雙方若即若離，欲進(jìn)還退，腰腹近得幾乎貼在一起，肩頸卻要后仰，眼神要退避，極少對視。

這是首關(guān)于謀殺的舞曲，節(jié)奏鏗鏘有力，氣氛危機(jī)四伏。令人眼花繚亂的交叉步之后，蘭波勾腿貼住凱文迪許的大腿外側(cè)，短暫的停留，凱文迪許扯掉蘭波叼著的紅玫瑰。玫瑰還未落地，兩人已經(jīng)滑行出數(shù)米。

小號聲占據(jù)主導(dǎo)，舞曲轉(zhuǎn)為幽怨的神秘，在雨夜疾跑后的無望徘徊。兩人貼面舞蹈，鼻尖蹭著臉頰，從某個角度看，完全是熱吻的姿勢。

蘭波將凱文迪許推開，分離再會和，又是一段糾纏不清的交叉步。最后，蘭波側(cè)身倒在凱文迪許臂彎里，雨聲漸止，黑夜繼續(xù)，一場謀殺完美落幕。

起身，行禮，掌聲起。他們朝不同的方向離開，蘭波向蓋爾討了一包煙，攥在手里走出大廳。

克里姆宮這處的宮殿正對花園迷宮，灌木生長得比成年男性還高，修剪成銅墻鐵壁，迷宮里的地?zé)舨卦诠嗄靖扛浇?，光影交織，好像鬼怪。蘭波咬著煙站在迷宮入口，煙沒點燃，他忘記了帶打火機(jī)。

“聽說你要辭職。”凱文迪許從他身后靠過來，立在他身邊，目視灌木建造的迷宮。

聽說？有誰會在他耳邊提起蘭波？他刻意關(guān)注他的近況。

“辭職后要做什么？”

蘭波把煙攥回手心，捏成一團(tuán)。他回答他:“不知道，再說吧?！?/br>
忘記是誰先邁出第一步，他們并行進(jìn)入迷宮。蘭波不主動開口，凱文迪許大多數(shù)時間是沉默的。

轉(zhuǎn)過幾個彎，走到迷宮深處，凱文迪許停下腳步，拉住蘭波的胳膊。前方灌木邊站著兩個交疊的身影，他們沒有注意到其他人的到來，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