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我便不多說了，平日我也不來住，趙公子若是不嫌這臟，便住下吧，反正。

反正什么，趙練的直覺告訴他青風(fēng)話中有話，只是究竟為何他也不便深究，畢竟自己與他的關(guān)系尚未到達(dá)那樣的彼此無間。你，一點(diǎn)也不臟，因?yàn)槟愕难劬Φ纳顚邮歉蓛舻模惶巸敉潦窃趺炊疾粫皇浪姿镜?，只是這樣的話，趙練終究尚難說出口，特別是對著一個與于水酷似，又身世特別相識不久的男子。

沒什么，你歇著吧，昨夜我一定吵到你了，我先走了，趙公子請自便吧，莫送。原來他正經(jīng)之時的言行皆能這般儒雅，趙練開始對自己的眼睛有所懷疑，這樣的人，明明只是用盡一切在偽裝自己，卻能裝得那么像，到底他是為了什么，或許何時弄清初五的含義，一切便能真相大白了。

趙練并未猶豫，隨意將本已收拾好的行裝扔在柜中，便梳洗出門，只是問了兩位老伯，皆對他的問話連連搖頭，只是不言一詞。

趙練納悶，明明青風(fēng)是那般告訴自己的，為何那些老伯一問三不知的，還對自己白眼相待，再三思量，趙練才摸著一絲頭緒，或許這涉及煙花之地的事情，在平民之中確實(shí)不足一道，甚至被看做是異端也說不定，如此便只好去酒樓、客棧那些個魚龍混雜之處打探消息了。只是轉(zhuǎn)念一想，為何對這事這般上心，要說沒地方落腳，這是沒有的事，要說行俠仗義，這種事情最多被人當(dāng)成茶余飯后的笑料與談資，上不算美談。反正已經(jīng)做了，那便一事到底，半途而棄絕非趙練處事方式。

點(diǎn)了幾個小菜，坐于萬興酒樓內(nèi)側(cè)，招呼小二問話：小二，我想打聽個事兒。

客官請說，這錦陽上上下下幾十年的事沒有我不知道的。小二豎著拇指，暗自吹噓。

不知本月初五將有何大事啊？

客官，你一定是新來的吧，連這么重要的事都不知道，本月初五，也就是明日，錦陽最有名的男妓館月樓中的頭牌青風(fēng)公子將正視撤牌，若是有誰能出得起價錢，那他便跟誰走，錦陽上下有些個錢權(quán)勢力的可都覬覦他的美貌呢，雖然我也不曾見過，但聽說連女子都沒這么妖魅的呢。

好了，你下去吧。趙練順手將一錠錢塞在小二手中，兀自放空，拳心緊握，卻不知為何而愁，即便知道也不想面對，卻一步步不自覺地靠近，想念。

??！往事恰似流云，在腦海一一浮現(xiàn)，甜酸苦辣皆付笑談，卻總在夢中催人心傷，而那片片亟待清晰的影像卻總在最為關(guān)鍵的時機(jī)化為碎片。那些熟悉的臉，熟稔的聲音，數(shù)次的回顧，卻獨(dú)獨(dú)缺了那既讓人心痛又讓人難舍的人的剪影。

生兒，做噩夢了？沒事，沒事，師傅在這兒，別怕。師唯聽見換生尖銳的呼喊，即刻沖進(jìn)換生的房間，細(xì)致地?fù)崦@個可憐的在被中瑟瑟發(fā)抖冷汗直冒的孩子，若非三年之前，她剛好出門采藥，發(fā)現(xiàn)他尚未真正斷氣，或許他早離了人世了。

嗯嗯。換生心中思忖，這輩子就這樣了，何必在意這些寥寥往事，終日噩夢還不如真正的忘記，也省卻了這份煩心，只是這想念的所在卻魂牽夢繞，真有忘川之水嗎，忘記這一星半點(diǎn)的記憶也許更加幸福，即便前半生的空白總是讓人惆悵不已，卻能讓余生無所悔意。只是真的能忘得了嗎，就怕這時間沖開記憶的礁石，愈加清晰自己的回憶，倒是又該如何面對，是得與失的恐懼，在冥冥中萌芽的不安愈演愈烈，在相見時終于勃發(fā)。

大師傅，我沒事了，帶我去看看師兄吧。

你真的沒事了嗎？頭不痛了，我?guī)湍惆寻衙}，手給我。師唯將手搭于換生腕間，隱隱聽得心律的紊亂，不禁疑上心頭，卻不露聲色。

就說沒事吧，就是做了噩夢，心跳有點(diǎn)快。換生笑著瞇眼，起身下床，著一青衫便緩步出門，師唯跟于身后，仍是心有疑慮，忽然想到些什么：他們應(yīng)該都在客房。換生了然，轉(zhuǎn)換方向。

客房門虛掩著，似乎屋內(nèi)無人，換生叩響房門，輕喚：師兄，我可以進(jìn)來嗎？

噓，安快步輕跑至門前，輕輕對著換生筆劃，哥睡下了，我們在門外聊吧。

好。雖說嘴上答應(yīng)著，對安時時護(hù)著夙的行為感到佩服之余，多了一份欣賞與贊同，似乎冥冥之中他與自己是同一類人，一旦認(rèn)定便不顧一切，事事周到。

換生，首先請接受我最摯誠的謝意，安深深一鞠躬，若是沒有你，也就沒有我哥現(xiàn)在的平安無事，也不知如何謝你，總之以后你就是我倆的再生父母，只要你有需要，我們一定隨時出手相助。

換生因安的所為而怔住，一時不知如何行動，只是呆呆地說：夙是我的師兄，這是應(yīng)該的，再生父母實(shí)在不敢當(dāng)，只要安兄不介意，我可以這樣叫你嗎？這樣就夠了。

當(dāng)然，不過叫我安顯得不那么生分，那，我就叫你換生吧，安眉眼顯露笑意，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愉悅，這是除了夙和尋以外，自己難得主動愿意接觸的人，換生于他顯然也是特別的，不是知己，不是心動，而是一種性格的契合，看似文弱的外在，卻有著一樣堅忍的心。

安。夙一覺醒轉(zhuǎn)，卻不見了安，做起身子，環(huán)顧依舊不見人影，待起床走向房門之際，卻聽見門外隱隱約約的談話之聲。

安，我覺得我倆很像，反倒是你和師兄，倒不像親兄弟，且不論長相，性格處事也截然不同。

那個便是師娘口中的師弟嗎，即便是救了自己，但是當(dāng)著自己的面挑撥兄弟間的情感，想也不是作為師弟該為之事吧。即便是事實(shí)，怎么可以就這樣被公之于眾，就算是玩笑，他也不會允許，但最可氣自然不會這個，而是安的應(yīng)答。

我倆是不像，看上去一正一邪，一狠一善，哥比我狠辣果決，而我太過優(yōu)柔寡斷。原來在他眼中自己一直都是這樣的存在，是邪，是狠，是毒，是辣，原來討厭還能裝作不在意，原來厭惡也會一直想要糾纏不清，這便是自己的好弟弟，這便是自己心心想要守護(hù)的人，無所謂了，已經(jīng)無所謂了，自己的世界早就是黑暗，只要他可以擁有光明，一切都無所謂。安的話剛至一半，夙早已無心繼續(xù)揣度，轉(zhuǎn)身回到床上蒙頭大睡。

可是那都是表象，夙都是為了我，一直都是，我都知道，從小就會刻意保護(hù)我的大哥，怎么會是世人眼中的嗜血狂魔，他的苦衷埋得很深，深到連他自己都快忘卻了，每個人都有不為人知的過往安有點(diǎn)猶疑，似乎自己對這個剛相交不久的人說的太多，也許都已經(jīng)過去了，只是我太忸怩，太幼稚，總是錯負(fù)他意，才會讓他落得今日的地步。安有些激動，話語中已帶有啜泣，換生見狀，為之動容，從未聽過的關(guān)于衛(wè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