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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他不是刻意要否定梁山伯,也不是有意曲解他,只是梁山伯行事多有矛盾之處。只要一種路子說得通,能夠自圓其說,能夠邏輯自洽,喬賀沒有別的意見。湯貞的經(jīng)紀人郭小莉在午休時候趕來劇院里。湯貞就坐在喬賀身邊,沒吃兩口的盒飯在膝蓋上攤開了,湯貞手里虛握了筷子,頭歪倒在沙發(fā)靠背上,沉沉睡著。喬賀想起就在幾分鐘前,他還問湯貞,你累嗎。當時喬賀在看湯貞的日程表,里面滿滿當當,全是工作,僅有的幾個小時睡覺時間也要拿來進行演唱會的排練。湯貞拆盒飯,笑著說,不累。這吃著盒飯就睡著了。郭小莉敲門進喬賀的休息室,一見湯貞,先抱歉地和喬賀打了個招呼,接著把歪倒的湯貞摟過去,拍他的臉蛋:“阿貞,阿貞?”湯貞睜開眼睛,茫茫然:“郭姐?”“吃飯時間還要吃飯,不然又要胃疼,”郭小莉看了一眼盒飯,從提著的袋子里拿了個溫水壺出來,“來喝點粥,從家給你熬的,吃完再睡。”湯貞趕忙揉了揉眼睛,清醒了一下,接過郭小莉遞來的碗勺。郭小莉那粥是熬得上了心的,山藥粉糯,薏米綿軟,中間幾顆紅棗。郭小莉給喬賀也倒了一碗,說:“喬賀老師也辛苦了。阿貞一個人喝不了的。沒關系?!?/br>郭小莉還帶來了一個紙袋,湯貞打開,里面是二三十張信封,放著Mattias演唱會的門票。他好像一只小鳥,飛到導演的休息室里,到每個工作人員身邊,帶著他的信封,他一點也不困了,好像睡那幾分鐘就足夠他活蹦亂跳一整天。他拿出門票,請大家屆時去捧他和他云哥的場。不少工作人員都沒料到還有這一出,負責服裝設計那個本地姑娘嘴里不知含著什么,伸手捂了嘴說,是不是今天開票?我媽肯定給我買了。不行我打個電話問問她。喬賀拿了給他的那份,信封上印了Mattias的標志,是一個變形設計的大寫字母M,下面寫了一行英文小字,是Mattias世界巡回演唱會的意思。背面手寫著:感謝喬賀老師的照料。副導演問:“林導,那天能不能去?。磕銢]有別的安排吧。”林導說:“都去都去吧,給你們放假?!?/br>下午排練結束,湯貞要去醫(yī)院看駱天天。嘉蘭劇院的朱經(jīng)理約劇組一行人聚餐。到地方下了車,副導演看著飯店名字:“這個飯店很有名,是不是啊?!?/br>朱經(jīng)理笑笑,就聽副導演說:“我小時候讀課本,讀到過!我有印象!”林導問喬賀,這飯店怎么樣。喬賀愧為本地人:“太貴了,真沒來過?!?/br>他從包里取出一個信封,遞給朱經(jīng)理:“湯貞請我?guī)退D(zhuǎn)交給你。他弟弟病了,他趕去醫(yī)院,過不來?!?/br>朱經(jīng)理急忙接過來。副導演說,小湯在劇組人緣不錯:“他挺招人喜歡的。很少有年輕主演和劇組處得這么好?!?/br>林導說,他這個特質(zhì)就是祝英臺的特質(zhì):“除了他,沒人再這么合適了?!?/br>入座以后,朱經(jīng)理打開信封,發(fā)現(xiàn)是Mattias的演唱會門票。他笑了,翻開手機,打開一條短信給大家看:“我小妹剛剛還拜托我,要我從熟人那里給她弄幾張這個的票,她說她沒買到。”一行人都笑,副導演又念叨起來:“才十八啊。看看人家,十八歲干嘛呢。”喬賀開口了:“林導,湯貞年紀這么輕,每天工作,不讀書的嗎?”林漢臣說:“你問這個,我還真不知道。”朱經(jīng)理想說話,話到嘴邊,就聽林漢臣說:“不讀書也沒什么,以前的京戲演員有幾個讀書的,還不都是從小戲班子學戲過來的。學戲,也是學做人?!?/br>“還是讀的,”朱經(jīng)理說,“電影學院都找好了?!?/br>喬賀看他一眼:“朱經(jīng)理知道?”“上回和幾位老師吃飯,聽他們講起了,”朱經(jīng)理講,“說湯貞,學校成績還可以,找了人給補習,”又說,“他專業(yè)考試應該是沒問題?!?/br>“小湯還是挺會演的,”副導演說,一瞅喬賀,“我前兩天把看了。”喬賀笑了,看他。“看之前以為是個什么黃片,結果就那么一點點,逗我啊。”副導演氣不過道。林漢臣老臉一別,朱經(jīng)理也不太好意思地笑了。副導演說,朱經(jīng)理你也看過對不對。旁邊有人說:“都是宣傳的噱頭啦,炒作啦?!?/br>喬賀也笑,有服務生進包廂來,問:“不好意思各位先生,外面沒吵到你們吧。”林導問:“怎么了?”喬賀坐在靠門口的位置,聽來人說,沒事就行,打擾了。喬賀朝門外看了一眼,穿過長長的走廊,他一眼瞧見酒店大廳門口有好幾個孩子圍坐在那里。“那是干什么的?!彼麊枴?/br>服務生苦笑:“又有人把孩子丟來了。”門一關,聽朱經(jīng)理說:“我每回來,門口都有孩子?!?/br>“什么孩子?!绷謱?。朱經(jīng)理說:“不少外地人來了,專程把孩子放這里酒店門口?!?/br>林導一愣:“怎么的,孩子不要了?”朱經(jīng)理點頭。“這酒店有名啊,出入都是顯貴,”副導演猜測道,“不過有錢人真在這兒撿孩子嗎?”朱經(jīng)理笑著,搖搖頭:“一廂情愿。只是辛苦了咱們?nèi)嗣窬?。?/br>喬賀吃完了飯,準備回家。因著往后四天都沒有排練,林導說,如果喬賀還對梁山伯有什么想法,可以去劇組下榻的酒店找他。喬賀點頭,他站在酒店門口,看見一個小孩趴在酒店一樓的大魚缸上,目不轉(zhuǎn)睛看里面游來游去的海洋生物。“喬賀老師自己開車來的,不用管他。咱們其他人往車里擠擠,其他人各自打車各回各家!”那小孩頭發(fā)有點長了,遮住了耳朵。他睜著大眼睛近距離看烏龜游泳,游得那么慢,腳蹼擺過來,又擺過去。他朝喬賀望過來,喬賀一愣。“你家長呢?!眴藤R問。他看起來只有十三四歲的模樣,一雙大眼睛濕漉漉的,睫毛又長又翹,好像哭過。孩子長得真好。喬賀想,家長真舍得。“我在等她?!毙『⒐首麈?zhèn)定地說。他穿著一件圓領兒童T恤,下面是印著兔子頭的短褲。兩只曬紅了的腳套在一雙底都磨薄了的涼鞋上。喬賀見他細成骨頭的右腳腳腕上系了一根紅繩,不知道這是什么地方的習俗。喬賀問:“你吃飯了嗎?”孩子搖搖頭,有點害怕地瞧他背后。“在這兒呢,在這兒呢!”兩個工作人員說著,從喬賀背后跑過去,一把抓住那個孩子,“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