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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禛盯著她凍得紅彤彤的耳朵,冷淡的面容一片柔和。 阿娣撩開車簾,往外看了看,大門依舊緊閉著。會不會有后門呢?老先生進進出出都通過后門,所以王爺他們,才一直沒見到老先生的面? 她舔舔唇,跳下馬車,沿著籬笆往后走。喜成緊跟著阿娣,“主子,外邊這么冷,您還是坐在馬車里等王爺罷?” 阿娣嗅到一絲香味,循著往前走,“我就出來看看,沒事的?!?/br> 原來是一樹梅花,怪不得這么香。那梅樹枝干粗壯,看起來遒勁有力,阿娣走到樹下,攀過一枝,壓下來放在鼻尖細細的聞。 “你個小賊!”屋里竄出個人影,舉著拐杖張牙舞爪。 被主人家誤解了,阿娣無措的轉過腦袋,將欲解釋,卻見到一副熟悉的面孔,“老先生!” 吳思邈沒想到會在這里見到阿娣,他還以為是門外的那兩小子,“丫頭你怎么在這?”他上下打量阿娣的穿著,狐疑:“莫不是跟著門外那兩小子過來的?” 阿娣瞥了眼馬車的方向,支支吾吾,“我……” 吳思邈了然,“難不成里面有一個是你夫君?” 阿娣赧然,擺擺手,“不是,我是……” “那就是妾室?!眳撬煎愕贸隽私Y論,見她低垂的腦袋,恨鐵不成鋼的跳腳,“你說你這么個如花似玉的大姑娘,怎么跑去做那種人的妾室??。俊?/br> 阿娣被他說得直不起腰。 聽到后面的動靜,應禛急急忙忙趕過來,見吳先生圍著阿娣破口大罵,阿娣垂著腦袋畏畏縮縮的,以為她被嚇哭了,心中一急,也顧不得禮節(jié)了,上前拉住阿娣將她拖入身后護著,深深作揖:“學生拙荊不懂禮數,無意沖撞先生,還望先生大人有大量,海涵?!?/br> “我看不懂禮數的人是你!”吳思邈毫不客氣,“丫頭,你跟我進來?!?/br> “阿娣!”應禛擔心。 “沒事的。”阿娣沖應禛擺擺手,讓他不要擔心,拉了拉斗篷,將頭頂上的帽子摘下,跟著進了屋。 “吳先生認識阿娣?”應禛問喜成,“什么時候的事?” 喜成誠惶誠恐,將事情的大致經過說了一遍:“上次主子出門……” 應禛懸著的一顆心才算略略放下點。 屋外開始刮風,一陣一陣的,雪地最上層的一層雪被風高高卷起,又輕飄飄落下,落在外頭站著的幾個人的頭上、臉上,最后化為點點滴滴的雪水順著他們的臉頰滑落。 阿娣扒著窗沿,目光在屋里屋外來回流轉,嘴唇動了動,想要說些什么,抬眼見到老先生翹著胡子吹鼻子瞪眼的模樣,又將話咽回去。 吳思邈被她來來回回的看,看得手中的茶都喝不下去了,啪的將茶杯往桌上一放,按著額頭苦惱,“別看了,也看不出朵花來,反倒看的我頭都疼了?!?/br> 阿娣期期艾艾地開口:“先生,外面風大,挺冷的……” 吳思邈滿不在乎,眼神極為瞧不起:“這就受不得了?”他輕哼一聲,“還沒到最苦的時候呢!” 阿娣靜默。 “反倒是你。”吳思邈捧著茶杯一飲而盡,“你和四王爺,究竟什么關系?” 她和應禛? 阿娣睫毛顫了顫,開口:“就是妾……” 吳思邈不耐煩的揮手打斷阿娣的話,“我不想聽空面上的,你自認為妾,他卻向人介紹你為拙荊,你們究竟什么關系?” “只是……” “欸!”吳思邈豎起掌心,身子前傾,定定的瞧著阿娣:“我是說,在四王爺心里,你是他什么?抑或是,在你心里,你想要,四王爺,是你的什么?” 老先生的目光,像能洞悉人心。阿娣腳下踉蹌,白著臉否認,“阿娣不知?!?/br> “你知?!眳撬煎阏酒饋?,走到窗邊,審視著面上難掩焦急的一人,豐神俊朗,的確極容易令女子傾心,“因為你開始想了。” “嗯?”阿娣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開始想,如若失寵,該怎么辦。你從前,怕是一點都不會想這些問題的?!眳撬煎阋会樢娧澳銊有牧??!?/br> 她動心了嗎?阿娣捂著心口,難以接受,“我是妾室,不敢……”她語無倫次,不知道自己該說什么。 “以后就不是了?!眳撬煎阆崎_窗,注視著窗外被風卷起來的雪花,面色深沉,帶著孤傲的笑意,“你救過老夫,老夫知恩圖報,便將天下,奪來贈予你做嫁妝!” 風聲嗚咽著,咆哮著,遮蓋掉說話人的聲音,阿娣只聽見老先生的渾厚的聲音在屋里盤旋,帶著壯士一去不復還的腔調。 大門轟然大開。 “進來吧。” 既然儲君無德,那他就為天下百姓,另擇明君。 ☆、第十七章 損人不利己的事情好像都是應禛去做。國庫不能日日空虛,追繳欠款的事,變落到應禛身上了。 “父皇……”應禛跪在地上,有些為難,欠款最多的便是太子,于公于私,他都沒法子沖太子伸手追繳國庫欠款。 隆熙帝伸手將應禛扶起,“朕知道這對你來說難得很,只是大乾,需要你這么個人來做這么件事?!?/br> “兒臣……”應禛心里說不出的滋味,垂下眼瞼。 “這世上,多的是賢君明主,少的是愿意為國為民,鞠躬盡瘁死而后已的肱骨良臣?!甭∥醯叟呐膽G肩膀,面色沉重,“太子身上很多毛病,僅憑他一人之力,恐難撐起整座江山。只他生性純良,還算得上是個好孩子……你自幼懂事,沉為人穩(wěn)重,尊師重教,躬兄友情弟。你同應礽親近,更該時時以臣子自居,處處提醒他,為人行事,不失儲君風范。以后大乾的江山,是要靠你們兄弟幾個,一同撐起的。” 應禛沉默,片刻之后,頷首。 “太子府送了請?zhí)麃??!卑㈡穼⑹种写蠹t燙金的請?zhí)f給應禛,好奇道:“上面寫了什么?” 應禛打開請?zhí)戳藥籽郏瑏G到一邊,“太子府新建的戲臺竣工了,請各位臣工十四晚上去太子府聽戲?!边^幾日是中秋節(jié),官員之間的宴請來來往往多得很。 “聽戲?”阿娣沒聽過京里的戲,現下聽了,就有些蠢蠢欲動,努力猜測道:“是大家坐在大堂里,聽上面先生講故事的那種么?”阿娣對小時候家鄉(xiāng)的戲還有點印象。 “……”應禛想著太子府里聽戲的畫面,清了清嗓子,“不是那種,那是說書?!?/br> “那什么樣子的?”阿娣拿著請?zhí)瓉砀踩サ目?,流露出向往:“我還沒看過京里的戲呢?” 應禛不自在的端起茶杯啜了一小口,“太子府里的戲,和京里的戲不一樣。” “不一樣……”阿娣追根問底,“哪里不一樣?” 應禛面色異動,“那種戲,多是女子邊唱邊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