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給親自抱了進(jìn)來。

楚秀不禁感嘆人生起起落落、變化無常啊。

“你道君子偕是你老友，為何之前你還要困住他？”

離鹿臺越近，往事翻涌更猛。之前北聿殺意四起、冷漠無情的模樣楚秀記憶猶新。

他不禁抬眼看向北聿，映入眼簾的人此時鋒芒盡收，專注凝視著前方的道路。聽到楚秀發(fā)問，他無波的眼中才有了幾分神光，薄唇輕啟：“我不關(guān)心他欲做何事，我只要他身上的回魂珠?！?/br>
楚秀靈光一閃，忙問：“你……難道要救月云？”

想起屋頂上月云幾近透明的身軀，楚秀生出一種不好的念想，只等北聿解答。

北聿點頭：“沒錯。月云的力量沒辦法修復(fù)自己的魂魄，只有回魂珠能幫她重聚元神?！?/br>
“為什么……她，她為何會成這副模樣？”

“當(dāng)年飛升時，月云硬闖進(jìn)我的飛升洞，為我擋下了最后一擊雷?！北表簿従彽纴怼?/br>
“這……這……”

楚秀沒料到結(jié)局竟然是這樣。就算月云拼死相救，仍改變不了兩人身殞的后果。楚秀一時接受無能，只覺心里悲憤交加，嘴張來半天也不知該說什么好。

可北聿看上去風(fēng)輕云淡，不知是他壓抑得太好，還是救命稻草在眼前，他的包袱也變輕了。

“怎么？想為我報仇嗎？”北聿戲謔道。

楚秀眼神一定，堅決道：“想！”

聞言，北聿勾起了嘴角，話語間含了笑：“算我沒白疼你，想報仇就先抓緊！”

談話間，他們已到巨鹿臺附近。

鹿臺四周被一團(tuán)黑色煙霧籠罩起來，朦朧間游離著灰色亡魂，穿插在其中。

陰森又詭異。

察覺到他們的靠近，那團(tuán)鬼霧似是有了知覺，立刻朝這邊發(fā)起了攻擊！

北聿絲毫不懼，他這次沒有用業(yè)火，反而拿起了一直佩戴在身的古劍。劍未出鞘，凌厲之氣倏然化為一道耀眼白光狠狠刺入鬼霧中心，瞬間打散了霧氣。

他御劍手法使得出神入化。無論鬼霧分離出多少亡靈相阻，北聿都能逐一擊破。

連楚秀的衣角它們都夠不著。

楚秀想象不出，要是這把劍出了鞘，該是有多么鋒利無比？

然，他暫時該是看不見了。

很快亡靈便被北聿收拾得干干凈凈，連一絲黑煙都找不著。

北聿將劍一收，揚聲道：“你們想出來接我，還是等著我自己進(jìn)去？”

說完，巨鹿臺四周的黑霧開始震動翻騰，里邊傳來不悅的聲音，令楚秀很是熟悉：“你以為我怕你嗎？！”

饒是怒發(fā)沖冠，黑霧卻是很老實地散開了，里面還另有一略帶無奈的聲音感嘆道：“阿君啊，我就說你別反抗，左右你也打不過他?！?/br>
“我不是還有你嗎？我救你回來你就這樣看我挨打嗎！”

“哎，阿君你好歹是三百多歲的孩子了，該學(xué)會自己成長了。”

“……”

如此熟悉的對話，如此熟悉的作風(fēng)，楚秀斷定是寒天他們沒錯了。

北聿單腳輕松落在欄桿上。

背對月光，他淺色的瞳仁里一抹血色紅光更加明顯。

“沒想到師兄出了太華，還未忘記和我一戰(zhàn)?！?/br>
君子偕身上仍著著太華當(dāng)年的舊服飾，緞帶束發(fā)、金羽藏袖，五官生得溫潤，而眼里不自覺透著股精明。

他的這副打扮被楚秀用意識換在了北聿身上，可現(xiàn)在的北聿若是穿上當(dāng)年傅念的衣服，還是有些違和。

“你終于肯認(rèn)我了？知道我是你師兄，水臺上還差點將我元神打散！”

北聿無奈：“我怎知現(xiàn)在的你如此不禁打?！?/br>
君子偕：“……”

“你看吧阿君，不止我一人這樣說?！焙熳谄溜L(fēng)后面調(diào)息，還不忘關(guān)鍵時刻給君子偕補刀子。

君子偕冷哼一聲，這才注意到楚秀的存在。他看了看楚秀，再看了看北聿，嘲諷道：“原來你追捕我這么久難道就是為了他？”

楚秀一愣，覺得君子偕大概是誤會了什么。他輕輕拍拍北聿的手臂，示意北聿放自己下來，隨即解釋道：“北聿他想救回自己的meimei，我只是打打雜。”

君子偕疑惑：“meimei？哦~我是記得你剛?cè)胩A時曾帶了一個小跟班，怪不得你一直不肯見她。不過看來她似乎仍未逃過一劫啊?！?/br>
北聿信步來到君子偕跟前，臉上也不見慍色，臉上仍舊掛著和善的笑意。而“吃虧”吃夠了的楚秀知道，只要北聿開口，絕對沒什么好事。

“可不是嘛，還連累師兄同我一起受罪?！?/br>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一句話頓時勾起這些年躲躲藏藏、提心吊膽的回憶。君子偕怒火胸中燒，登時氣紅了臉，叉腰斥道：“要不是當(dāng)初你不聽我勸告執(zhí)意要去救那些妖怪，別人會同我們?yōu)閿?？傅兄，我?yán)重懷疑當(dāng)初正是因為你殺了那么多……”

說到這兒，君子偕卻像被人掐住了脖子，立馬止住了話頭，不敢再繼續(xù)往下說。

北聿臉上的笑意也因君子偕莽撞的話而愈來愈冷。

楚秀心想：“怕是聽到什么不得了的隱情了?！?/br>
但看北聿的神色他就明白，這件事或許是一道異常疼痛的傷疤，無人敢揭。

見北聿不言語，君子偕干咳一聲，摸了下鼻尖，訕訕道：“我知那件事不怪你，但絕對是那人害你的由頭。這些年我四處奔波查尋蛛絲馬跡，就是為了給咱一個清白罷了。飛升洞我之前去勘察過，雖然你什么也沒說，但我猜測那次渡劫你并未失敗?！?/br>
君子偕的話讓楚秀震驚不已。難道謠傳這么多年的失敗飛升竟然是假象？

北聿垂眸，右手撫上腰間的劍鞘，輕輕描繪上面簡單的圖騰和一條顯眼的裂縫。這條裂縫楚秀在方才打斗時晃眼見過，看痕跡并非因攻擊所致，更像是雷劈而裂。

“我不需要讓世人了解我的為人，但是月云需要。你說得沒錯，渡劫天雷統(tǒng)共九道，而我經(jīng)歷了十道。最后那一道不是飛升雷，而是斬魔雷?！?/br>
此話一出，連知道內(nèi)情的君子偕也不由大震，驚訝的神情抑制不住。

“怎會如此？！”

北聿：“言下之意，我飛升成功那一刻成了仙，隨即入了魔。那會兒我專心抵御天雷，分身乏術(shù)，有位大能之人竟讓我在緊要關(guān)頭深陷幻境、心魔入體?！?/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