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傳出小小有氣無力的聲音。

    “好好，我們?nèi)タ蛷d等你?！蔽铱粗拷?，她亦是滿臉歡喜。

    “媽?！毙⌒〈┲p拖鞋，走路拖拖沓沓，衣服褲子也還是高考那天穿的，臉上略顯蒼白，嘴皮干干的，眼圈紅紅的，頭發(fā)散著，一點兒都不像她平時干凈利落的樣子。

    “曉曉，你要急死個人了，你，”吳阿姨太過興奮，哭了起來，“你要是有什么事兒，媽一個人可怎么辦吶?！?/br>
    “媽，對不起?！?/br>
    “坐下說，坐下說?！眳前⒁汤⌒≡谒磉呑拢o緊攥著小小的手不放。

    “是媽不對，媽那天不該罵你。不管你考得好不好都是媽的好女兒?！眳前⒁陶f完又哭起來。

    “媽，我沒事，別哭了?！?/br>
    “吳阿姨，您別哭了，張曉現(xiàn)在沒事了。您要是再哭，又該換張曉擔(dān)心了?！甭犱拷氵@么說，吳阿姨終于忍住抽泣。

    “夢淇，小寧，謝謝你們，謝謝你們幫我勸曉曉?！?/br>
    “吳阿姨，您別客氣?！蔽液弯拷阃瑫r說道。

    “小小是我們的朋友，我和淇姐也不希望她有事?！蔽铱粗⌒。部粗?。

    “一切都會過去的?！变拷憧粗⌒?，咧咧嘴，無需多言，小小會明白的。

    “你們在這兒陪曉曉說說話，我去買菜，給你們做好吃的?！?/br>
    “好呀，吳阿姨，我們還沒嘗過您的手藝呢?！变拷阋娢覜]反應(yīng)，用手肘撞我：“對吧？”

    “嗯嗯。”

    “好好好，你們在這兒玩兒，我去去就來?！?/br>
    “張小小，”吳阿姨剛走，淇姐就叫道，“你就作死吧?！?/br>
    “去我房間說?！毙⌒〉姆块g臟亂不堪，地上鋪滿白花花的衛(wèi)生紙團(tuán)，窗簾緊閉，透不進(jìn)一絲光，床上的被子枕頭擰成麻花狀，還有一股難聞的味道。

    “別關(guān)門，透透氣。”淇姐制止了小小，指著窗戶道，“快打開，通通風(fēng)。”

    我拉開窗簾，打開窗戶，屋子瞬間敞亮許多?！靶⌒?，這幾天你是怎么過的？”

    “張小小，我很好奇，這幾天你天天躲在房里，不上廁所嗎？”淇姐的關(guān)注點總是和我們的不太一樣。

    “你們不明白，我不是天生的學(xué)霸，我這么努力讀書，這么拼命學(xué)習(xí)，就是為了能和周銘上同一所大學(xué)，和他一起奮斗。我原以為我們會一直在一起的，可沒想到竟是這樣的結(jié)果，他一直在騙我，一直在騙我，我還像個傻子似的那么相信他，相信我和他會有美好的未來。一切都是我幻想的，假的，都是假的。”小小倒在床上，淚流不止。

    “我對他那么好，他為什么要騙我?！?/br>
    淇姐躺在她身邊：“這個問題就和‘他為什么不喜歡我’一樣傻?！?/br>
    他為什么不喜歡我？這也是我想知道的。

    “再傻，我都想知道?！?/br>
    “那你為什么喜歡他？”

    小小沉默片刻，道：“你為什么喜歡李桀呢？”

    “說你呢，怎么又扯到我?！?/br>
    “以前吧，我想過很多喜歡他的理由，因為他長得帥，因為他成績好，因為他照顧我，因為他人緣好......現(xiàn)在你讓我說，我真的說不上來?！毙⌒〔亮艘话驯翘?，“就是喜歡他?！?/br>
    “別扔了，我才掃干凈?！毙⌒∵@團(tuán)衛(wèi)生紙瞄得太準(zhǔn)了，正中我的白鞋子。

    淇姐坐起身，拉小小一并起來：“正好，你把床鋪一起給收拾了?！?/br>
    “你當(dāng)我是鐘點工呢？”我不滿的地看著她。算了，看在小小的面子上，我忍一忍。

    成績公布后，父母很不滿意，我的成績上不了本科線的，我自己也不知道要干什么。他們對我的規(guī)劃是好好讀書，不許有叛逆期，不許早戀，之后上一個好大學(xué)找一個好工作，然后嫁一個好人家，養(yǎng)一個聽話懂事的孩子，再然后我的下一代又這樣周而復(fù)始的生活。

    又迎來了一個沒作業(yè)的暑假，我久久不能適應(yīng)。每次早早醒來，我的第一反應(yīng)是千萬不要遲到啊，坐起來看看時間，哦，原來早就放假了。

    不過正如淇姐所說，一切都會過去的，漸漸的，我習(xí)慣睡懶覺了，只是一切過得好像有點兒快。

    我就這樣畢業(yè)了，在一場場安靜的雨里，我們，就這樣畢業(yè)了。

    ☆、十八、一個人走

    思前想后，我還是沒有給陳宸和雨淅打電話，即使我很想知道她們的近況。我和小溪通了幾次電話，從她那里打聽到何凌宇的情況。他準(zhǔn)備復(fù)讀，補(bǔ)習(xí)一年，考更好的成績。小溪打算在本市的唯一一所大學(xué)念書，等何凌宇。這次小溪終于不走了，而我卻要走，去一個很遠(yuǎn)的地方。

    由于分?jǐn)?shù)限制，我只能報?？茖W(xué)校，我填的幾個學(xué)校都很遠(yuǎn)，是我沒聽過的城市。最終，我被離家1100多公里的鹽城師范學(xué)校錄取了。聽名字，似乎是個有歷史的城市，我喜歡歷史。他們讓我查一查這座城市、這個學(xué)校，我不想查，早晚會去的，早晚會發(fā)現(xiàn)的。

    當(dāng)我還在整天睡大覺時，淇姐已經(jīng)在補(bǔ)習(xí)了，小小也已經(jīng)踏上新的旅程。她最終還是報了周銘所上的那所大學(xué)，她告訴我們，她想看看那座城市到底有怎樣的魅力，使得周銘迷戀，也吸引著她的父親一去不復(fù)返。

    我本不打算過問她父親的事，可聽她提起，我和淇姐都忍不住問道此事。原來在她很小的時候，她的父親便外出去沿海打工，最初一年回來兩次，后來一年回來一次，再后來幾年回來一次，直到她上初中以后，就再也沒有回來。

    不多久，我也開學(xué)了。淇姐想請假來送我，我執(zhí)意不讓她送，我喜歡那句話“你走，我不送你；你來，無論多大風(fēng)多大雨，我都要接你?！?/br>
    我買的是3張硬臥，全程20多小時，這是我第一次坐火車，第一次去那么遠(yuǎn)的地方。

    爸媽要一同送我，我沒有拒絕。火車站很擠，我們排著長長的隊終于擠進(jìn)站，又拖著行李箱走過十幾節(jié)車廂，找到自己的床鋪。我坐在下鋪，看著窗外漆黑一片，我能想象得到鐵路兩旁的田野，我能感受得到火車離城中心越來越遠(yuǎn)，甚至能看到黑乎乎的樹影，可我不知道下一站會駛向哪里、會遇到怎樣的風(fēng)景。

    我靠在窗邊，久久不能入睡，我沒有想淇姐小小，沒有想何凌宇，也沒有想鹽城師范學(xué)校，只是靜靜地坐著，靜靜的如同黑夜。

    在mama數(shù)次提醒下，我躺下了，閉著眼睛，聽著火車“哐當(dāng)哐當(dāng)”的聲音，不知不覺睡著了。期間有一聲巨響，把我震醒，火車停了幾分鐘，重新發(fā)動，我迷迷糊糊地又睡著了。再次醒來時，天還沒亮，我閉著眼，卻怎么也睡不著。過了一小會兒，我拿出手機(jī)一看，才凌晨5點多，我把手機(j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