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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幾個人。 宗朗帶著她,往江邊走。不是去渡口的那條路,而是另一邊,程諾還未去過的江岸。 這條小路顯然少有人走,荒草叢生。宗朗牽著她的手,緊緊握著。 遠(yuǎn)遠(yuǎn)地,能看見一片狹長的沙灘。程諾才知道,原來長江邊也是有沙灘的。 宗朗牽著她走上沙灘。沙子細(xì)膩,一腳踩下去,沒進(jìn)了鞋子。如果不是太冷,她肯定要脫了鞋子,感受這細(xì)膩的江沙。 風(fēng)有些大,宗朗要把外套脫給程諾,她不讓。 他里面只穿了一件薄線衣,脫了外套根本不抵冷。 宗朗便敞開外套,從背后將她擁在懷里。兩個人的氣息便混在了一起。他的溫?zé)幔那謇洹?/br> 他微低著頭,用臉頰蹭她的發(fā)絲。撩得她絲絲地癢。 程諾笑出來:“別鬧?!?/br> 他蹭地更厲害,將她的馬尾都蹭亂了。索性解開了皮筋,將頭發(fā)散開。 “我小時候常來這邊玩。”他道,“喜歡一個人在這里玩沙子,堆房子,堆城墻,一待就是大半天。后來被爺爺發(fā)現(xiàn),怕我被江水卷走,打了我一頓,不許再來?!?/br> 程諾問:“那你就不來了?”這么聽話,可不像他的性格。 “當(dāng)然不。”宗朗繼續(xù)道:“我偷偷地來,趁爺爺去鎮(zhèn)上不在家的時候,算準(zhǔn)了他什么時候時候回來,提前回家?!?/br> 程諾看向江面,天已經(jīng)完全黑了下去,江面上漆黑一片只能感受到潮濕的風(fēng)迎面吹來。 程諾不覺得冷,因?yàn)樗膽驯Ш軠嘏?。眼前仿佛看見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獨(dú)自坐在那里玩沙子。 她笑問:“那后來呢,你被爺爺發(fā)現(xiàn)過嗎?” 他沉默了會?!皼]有?!?/br> “沒多久,爺爺就去世了?!?/br> 程諾聽出他聲音里的低落,轉(zhuǎn)過身,伏在他的懷里,緊張緊地?fù)ё∷难瑩Q來他更緊的擁抱。 “我們在一起吧?!边@句話在程諾頓的喉頭盤旋,差點(diǎn)就沖口而出。最終仍是咽了下去。 終究沒有勇氣,心里也就越發(fā)覺得,對他不公平。 “回去吧?!弊诶实?。 江風(fēng)漸冷,他牽著她往回走。 天雖黑了,時間尚早,才不到六點(diǎn)。村子里零星地亮著燈,昏黃的光,指引著他們回去的方向。 宗朗指著主街那邊一片廢棄的房屋,問她:“你知道嗎,那些房子,都有一百多年的歷史了。如果不是戰(zhàn)爭,它們至今都會完好地保存著,就像你的那棟老屋。見證著白老太太一輩子的經(jīng)歷?!?/br> “小時候,爺爺常跟我說過去的事。在他還小的時候,這洲上,有三街十三巷,方圓不過兩平方公里的彈丸之地,住著十萬人,過往的商船都在這里???。每到夜幕降臨,燈火輝煌,繁華至極?!?/br> 程諾安靜地聽著,想像著荷葉洲曾經(jīng)的模樣。這些日子,她已經(jīng)熟悉了那些每日都會見到的殘垣斷壁,也曾想象過,每棟房子里曾經(jīng)發(fā)生過的故事。她想,如果一切都沒有被毀滅,那現(xiàn)在的荷葉洲,該是什么樣子。 可能只是一座安靜的江心島,也可能成為旅游勝地,每日游客人來人往,聲名在外。但不論怎樣,它都不會是如今這樣,敗落地讓人只感受到荒涼。 “從聽著爺爺口中的故事時,我就有一個夢想?!弊诶饰站o了她的手,十指相扣?!拔蚁胱屵@里,重新活過來。” 程諾在夜色里看著他,仿佛看見他的眼睛里,亮著光。 “你能做到的。”她說。 他笑,“這么相信我?” 她點(diǎn)頭,沒有理由地,就是相信他。 他牽著她的手送到唇邊親吻?!拔乙呀?jīng)在籌劃了,你等著,再過幾年,我會讓你會看見一個,充滿生機(jī)的荷葉洲?!?/br> 她笑,“好,我等著?!?/br> *********** 第二天一早,程諾就收拾好行李。宗朗幫忙扛著兩床被子,她自己拖著行李箱,跟劉叔吳嬸打了招呼,搬了回去。 房子里她已經(jīng)收拾了一番,拆掉隔斷后,屋子更加空曠,光線卻亮了很多,不再清冷。 床仍然擺在原來的位置,鋪好被子,程諾才發(fā)覺,不夠私密,琢磨著去鎮(zhèn)上定做一床帳子。架子床足夠大,掛上帳子就像一個密閉的小房間了。還有窗簾也要快點(diǎn)定做。 宗朗將花窗的模具都搬去了院子里,用一塊塑料布蓋著,防止淋雨。原先擺在院子里的雜物,程諾也挑了能用的,擦洗干凈,擺在屋里。羅叔抽空做的書柜也完工了,就擺在床后的那一面墻邊。一番收拾完,程諾看著已經(jīng)大變了樣的房子,滿足地嘆了口氣。越來越像一個家的樣子了。 快要到中午,家里已經(jīng)沒什么菜。程諾打算去鎮(zhèn)上定做帳子窗簾時順便吃點(diǎn)。 總是每天買菜終歸不方便,她琢磨著,得添臺冰箱了。房子里的電線宗朗已經(jīng)幫她檢查過,老化的線路都換了新的,閘刀也換了,可以承受普通家用電器的電壓。 這么一想,又是許多要花錢的地方,也就更迫切地,想要找一份工作。太遠(yuǎn)了不實(shí)際,她想去鎮(zhèn)上碰碰運(yùn)氣。 宗朗陪著她一塊去鎮(zhèn)上,可剛下輪渡就接了個電話。打完電話,告訴程諾是關(guān)于籌備山莊的事,必需得趕去市里一趟。擔(dān)心程諾找不到定做窗簾的店,讓她找白源一起。 程諾讓他不用擔(dān)心,送他上了車后,才給白源打了電話。 白源這些天被老太太拘在家里,悶得頭發(fā)都快白了。接到程諾的電話,不過十幾分鐘就趕了過來。聽她說要做窗簾,道:“程諾姐你可算找對人了,我有一個堂嫂就開了個專賣窗簾的店,走走走,我?guī)闳?!?/br> 鎮(zhèn)子不大,程諾跟著白源,很快到了他堂嫂的店。 小店在菜市場附近。這一片算是鎮(zhèn)上最繁華的路段了,沿馬路兩邊,商鋪一家挨著一家,大到家電家具,小到針頭線腦,都有得賣。房子都是兩層或三層的自建樓房,樓下開店,樓上住家。 白源的堂嫂看著比程諾大幾歲,很熱情。白源做了介紹,程諾得知她的名字叫做顧悅。 顧悅聽程諾說要做窗簾,便拿出兩本厚厚的圖冊出來,讓她挑選布料和樣式。 程諾翻了翻,布料有很多種,蕾絲、薄紗,都有??墒嵌疾惶m合老房子。一百年的老房子,得配上與它相襯的,有年代感的窗簾才好。 挑了半天沒合適的,程諾不好意思地向顧悅說明了原因,準(zhǔn)備再去別家看看。 顧悅?cè)匀缓軣崆?,說沒關(guān)系。“既然是白源的朋友,那就是我的朋友了。以后有什么需要的再來,我肯定給你算便宜?!?/br> 程諾道了謝,和白源離開。剛出了店門,有人從窗簾店的后門進(jìn)來,對顧悅道:“姐,我得回市里去了?!?/br> 顧悅道好,囑咐他把東西帶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