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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因為泛著酒意更添了些妖嬈,我試探著輕輕地喚了聲:“子煊?” 他連忙睜開了眼,醉眼朦朧地看向我:“書看完了?” 我看著他這副醉態(tài)輕搖了搖頭:“醉成這樣還過來做什么?為何不直接回你的吟霜殿去歇著?” 他笑了笑,臉頰上帶著一片紅暈,唇光晶瑩欲滴:“我答應了你的?!?/br> 我不再與他多說,直接伸手拉起他來:“走,我送你回吟霜殿。” 他被我拉著猛一起身,便有些站立不穩(wěn),我肩上一重,他直接地壓在了我的身上。我不敢閃避,怕自己一側身,他便會摔倒在地上。 因為與我靠得很近,他的目光又迷離了起來,他在我耳邊輕輕地說著:“你為什么要趕我走?你還是不想和我在一起······” 我又是無語又是無奈,他如此東倒西歪的,我若扶著他出去一路走回吟霜殿,明日只怕又是一頓風言風語。于是我干脆捏了個訣,眨眼工夫,我已經(jīng)扶著他直接出現(xiàn)在了他寢殿的軟榻前。 我要扶他在床上躺下,可他卻是抓著我不放手。他用力地往前一倒,驀地,我就被他壓倒在榻上,帷帳飛起,他伏在我的頸邊,喃喃地喚著我的名字。 我愣了愣,驚覺間用力地推開了他。我有些倉惶而狼狽地起身,撣了撣身上的衣衫,正要離去,一瞥眼間,便看見了他榻前的幾上,放著一幅畫。 那畫封得好好的,像是子煊還未曾打開過,而畫卷上一股淡淡的桂花香,讓我莫名地便想到了醉晚亭,想到了任翩若。 今晚,是她的最后一晚了,她應該是想見見子煊的吧······ 想到這兒,我便擅自打開了那幅畫——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 畫上那小小少年郎眉目疏淡,卻是明媚無方,一眼便能看出是子煊小的時候。青梅尚小,綠竹幽幽,他在竹下讀書,小小的身影看起來執(zhí)著卻又落寞。 而那小姑娘卻是個背影,她悄悄地站在青竹林中,靜靜地看向少年。不見面目,只見粉裙及地,嫻靜如嬌花照水,行動如弱柳扶風,任翩若自小便是個美人胚子。 他們身后,幾只蝴蝶悠然自得,飛舞翩躚,端的是韶光如畫,青梅竹馬。 這竹林看起來這樣眼熟,林子的后面,隱隱地露著殿宇的一角,飛檐如翅,紅色的宮墻,我心中豁然開朗,這分明,便是吟霜殿。 我放下畫卷,復又轉身行至榻邊,試圖將子煊喚醒。然而此時,他已睡得深沉,任我推搡了幾下,又喚了幾聲,他就是不醒。 我孤身出了吟霜殿,一輪滿月高懸于夜色之中,流淌出的銀光鋪滿了重重宮闕。我于那層層疊疊的飛檐之上飛掠而過,沒有驚動任何人,只轉眼間,我便再一次站在了梧凰殿前的玉階之上。 原本,便是不請自來,再加上我這神出鬼沒的出現(xiàn)方式,彩翎被我嚇得險些又要驚叫起來,我尚未來得及去捂自己的耳朵,任翩若已經(jīng)揮揮手,摒退了左右。 還是這個地方,還是這個郁郁寡歡的女子,我有一時間的恍惚,仿佛覺得自己仍是那個什么都不知道的無憂,我還站在這里,而時光從不曾流轉,一切都沒有發(fā)生。 她仍是長裙曳地,云帶束腰,只是頭上少了那只代表著魔后地位的金步搖。沒了那份后冠的沉重,她倒像多了幾分靈氣,卻依然身姿清瘦,在月色之下看著楚楚可憐。 她仍是那樣站著,淡淡地對我說了句:“你來了?!?/br> 我點點頭,十分真誠地說了句:“我來陪你賞月?!?/br> 她突然笑了,笑起來溫柔如水:“真想不到啊,今晚,會來陪我賞月的人,竟然會是你。云滟飛,你不恨我了嗎?” 我反問著:“那你現(xiàn)在,還想殺我嗎?” 她的目光有些迷茫,她似乎想了許多許多,卻一直沒有回答我,只是在最后,默默地望向了天空中那一輪皎白的明月。 我想,她是不是還在等子煊。于是,我猶豫著說道:“抱歉,我,看到了你送給子煊的那幅畫······畫得真好,只不過,子煊他喝醉了,我沒辦法叫醒他······” 我住了嘴,想了想自己的解釋,好像又會讓人浮想聯(lián)翩,我從前每次跟她解釋什么,最終都是個越描越黑······ 這一次,任翩若的眼睛里并沒有要噴火的意思,我甚至都看不到失望和難過,她的臉上,一絲表情也沒有,就像是歷經(jīng)滄桑后,已經(jīng)塵封的一顆心。 “也許,這就是天意吧······”她默了許久,才終于說出了這樣一句話,她嘆了口氣,復又說道,“記得上次在這里,我曾經(jīng)和你爭吵過,那時我說,我與子煊的事,你不會懂!其實,不懂的何止你一個,恐怕子煊,他也從不曾懂過······” 她的目光看向了我,那目光就如天上的月光一般,清涼如水,卻又讓人有說不盡的凄涼。她突然問我:“你以為,我送他那幅畫,是為了讓他來看看我嗎?” “難道······不是?” 她輕笑著搖搖頭:“寄君一支相思曲,不問曲終人聚散。我要走了,我只是,想把回憶留給他罷了······既然今夜,你肯來看我,那么,我便也將回憶,留給你吧?!?/br> ······ 魔界之中,也不知道是從哪一任圣君開始,娶護法的女兒為魔后,便成了一條不成文的慣例。就如同凡間的帝王,往往會娶宰相的女兒,冊為皇后,以此為自己的政權奠定更堅實的基礎。 任翩若小的時候,她的父親任冬秋,恰巧便是當時魔界的兩大護法之一。她從小便生得心高氣傲,模樣雖是溫婉沉靜,而說到心思,卻是心比比干多一竅,遠非同齡人可比。 任冬秋常常夸贊自己的女兒,如此的胸襟和智謀,若是個男兒身,定能大展鴻圖,如今是個女兒身,便是天定的魔后之選。 任翩若未及豆蔻之年,便遇見了凌子煊。 那日,也是中秋佳節(jié),魔君凌天陌于紫煌宮中,夜宴群臣,任冬秋入宮飲宴時,便帶了自己的獨生女兒任翩若。 就在那次的夜宴之上,任翩若好奇地四下張望,便于人群之中,看見了端坐于皇長子凌燁下首的那個小小少年。他唇紅齒白,于人群之中份外惹眼。 因為是中秋佳節(jié),闔家團圓的日子,所有的皇子公主皆有母親在場,唯獨那個小小少年,始終孑然一身。他無論是與人說話,或者是依禮向自己的父君敬酒,皆是毫無差池,處處顯露著與年齡不符的沉著和冷靜。 她就這樣,一眼便將他記在了心里。 第71章 第七十一章權謀之間算得失 酒過三巡, 歌舞猶酣,那少年已十分不耐,起身向魔君告辭離去。任翩若便向父親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