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嗎？”

    紀(jì)川似懂非懂的點頭，“你的意思是我替他們挨打，是為了以后他們替我挨刀子？”

    “也可以這么講……”

    “這樣算的話也挺劃算……”紀(jì)川仔細(xì)想了想又蹙眉，“那萬一以后我用不著他們挨刀子，或者我挨刀子的時候他們不在，我這頓打不是白挨了？那不是虧了嗎？”

    “有備無患……”

    “萬一備了沒有患呢？”

    “總會有用的……”

    “萬一……”

    “沒有萬一！”陸長恭壓著青筋微挑的額頭，“你困了，快睡覺吧?！?/br>
    “我不困……”

    “不困也睡！”

    第7章 六

    是怕紀(jì)川的身份暴露，這幾日陸長恭留紀(jì)川在他的臥房里休息，一飲一炊，換藥包扎也全是他親力親為。

    床榻讓給了紀(jì)川，他在套間之外的軟榻上休息，看著紀(jì)川躺足了七日才準(zhǔn)她下地走動。

    難得的好天氣，日陽曬進(jìn)窗來一線線光柱迷蒙著細(xì)微的輕塵，紀(jì)川跪在軟榻上，趴著窗欞，曬的昏昏欲睡，身側(cè)的一碟蜜餞曬出了金黃的蜜糖，引的三兩只蜜蜂嗡嗡的圍著繞。

    窗外的一株臘梅開的正好，蕊黃的小花一粒粒的墜了滿枝。

    陸長恭一大早給她換了藥就出去了，臨行前還特意囑咐紀(jì)川，不能出這院子。

    她的傷早就不礙事了，昨夜里換藥陸長恭都說開始長新rou了，可還的不放心她出去。

    “嗒”的輕響，蜜餞核吐在花枝上，一陣黃花紛飛，紀(jì)川伸手去摸旁邊碟子里的蜜餞，探手摸了個空，一只手突地扣住了她的腕。

    她幾乎條件反射性的抽出別在褲腰里的匕首，錚的割過去。

    腕間一松，有人笑道：“乖乖，爺不就是偷吃了你的蜜餞嗎，至于要爺?shù)氖种竼?？?/br>
    紀(jì)川瞇眼，在一晃晃的陽光里適應(yīng)片刻才瞧清退到正屋的人，拎著空了的碟子一臉jian笑的顧小樓。

    “蜜餞二兩，加上你之前的二十四兩，你總共欠我二十六兩銀子?！奔o(jì)川從軟榻上躍下，瞇眼笑，“我已經(jīng)跟督主說過了，從你的俸銀里直接撥給我?！?/br>
    顧小樓咧嘴，虧他方才還有一瞬覺得他在太陽下曬的脫胎換骨了，現(xiàn)在看來一定是幻覺，“摳死你得了?！睂⒌臃畔?，顧小樓搖頭晃腦的道：“本來爺是好心來帶你出去解悶的……”

    “去哪兒？”紀(jì)川幾步到他眼前，興致勃勃，“督主讓我出去了嗎？”

    他散著發(fā)，只罩了一件寬大的素色長袍，衣襟下透出一圈紗布和小小的鎖骨，幾日未見，顧小樓以為他在督主這兒該胖一點的，卻還是一副可憐樣，楚楚可憐。

    楚楚可憐？這么看，越看越像……女的？

    顧小樓頭皮一麻，退開半步，閃爍道：“放心吧……督主進(jìn)宮了，大晚上才回得來，去換身兒衣服……爺帶你去吃頓好的?！?/br>
    他應(yīng)的極歡快，幾步奔去床榻旁，速度至極的脫光扒凈，去衣柜里找督主新為他備下的衣服，一壁不放心的喊道：“你等等我，很快！”

    顧小樓不經(jīng)心看到他一圈圈纏著紗布的脊背和光潔的小腿，大驚失色的轉(zhuǎn)過身，慌張道：“我……我在外面等你……”

    剛要抬步，手臂被一把扯住。

    “別別，我就好就好?！奔o(jì)川一手扯著他的手臂，一手忙亂的系著腰帶，急的蹙眉。

    顧小樓僵著脖子，不敢低頭，只聽到衣服窸窣聲。

    紀(jì)川三兩下的將頭發(fā)捆好，“好了！”抬眼一瞧，不禁詫異，“你臉怎么了？跟燙熟了一樣。”伸手來摸，被顧小樓一把打開。

    “走……走了！再不走天都黑了?！鳖櫺茄鄱疾桓业?，落荒似地逃出屋子。

    怪了怪了，怎么會對個男人臉紅發(fā)燥??！顧小樓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明明都是男人看個脊背看個小腿怕個毛?。?/br>
    又鼓了勇氣回頭，顧小樓見紀(jì)川抗著她那把大刀出來，扶額火道：“你能不能不要抗那樣招搖的玩意兒？！我們是偷偷溜出去！不是去砍人！”

    “可是我習(xí)慣了?！?/br>
    “我不習(xí)慣！”顧小樓上前去奪，紀(jì)川死抱著不松手，他挑眉，“撒手?！?/br>
    “我又沒讓你抗?！?/br>
    顧小樓瞇眼，“十兩，扔了這玩意兒我給你十兩?！?/br>
    “當(dāng)啷”，大刀落地，紀(jì)川笑瞇瞇的扯住顧小樓，“我扔了。”

    顧小樓呲之以鼻，“你還真干脆利落，想都不用想。”扯了他轉(zhuǎn)頭就走。

    “銀子呢？”

    “先欠著。”

    整整七日啊，紀(jì)川覺得她都要悶瘋了，跟著顧小樓偷偷溜出督主的大院，剛要吐口氣，突聽身后有人大喊一聲，“副隊長！”

    顧小樓和紀(jì)川渾身一僵，跑都沒來得及，迎面cao練場上一大隊的隊士皆都轉(zhuǎn)頭望過來，一雙雙的眼睛盯得紀(jì)川渾身發(fā)毛。

    背后那人追了上來，看到她喜道：“真的是副隊長！您沒事了？”

    紀(jì)川認(rèn)得他，四番隊的田勇，一臉的大胡子印象深刻。

    人越聚越多，顧小樓扯著她想溜過去，田勇忽然噗通跪了下來，一頭叩下，抬起頭來居然眼泛淚花。

    紀(jì)川嚇得后退一步。

    “副隊長……”田勇聲音有些哽咽，“我是粗人，那些敞亮話不會說，但您不怪兄弟們拖您后腿，還抗下所有過錯，這份義氣兄弟們都銘記于心?！?/br>
    “我也沒做什么……”

    “我田勇最佩服的就是您這種有擔(dān)當(dāng)還謙虛的人！”田勇大義凜然，“東廠里沒有人能吃得住二隊三十杖還眉都不皺一下，隊長，您真爺們兒！”

    紀(jì)川有些不好意思的撓頭。

    cao練場上一陣噗通聲，四番隊烏泱泱跪了一地，齊聲道：“隊長真爺們兒！”一聲聲，震人耳膜。

    顧小樓扶額，看著紀(jì)川笑得不亦樂乎，居然上前一拳打在田勇的肩頭，擺出一副純爺們兒的架勢，他再忍不住上前，一巴掌削在紀(jì)川腦門低聲罵道：“你還想不想出去了！”

    紀(jì)川不樂意的瞪他。

    身后忽有一人冷不丁的道：“紀(jì)川副隊長這是出來曬太陽？”

    顧小樓身子一僵，回頭看見似笑非笑的沈環(huán)溪，皮笑rou不笑的道：“好巧啊?！?/br>
    紀(jì)川也回頭，看到沈環(huán)溪詫道：“幾天沒見，你還是這么不招人待見?！?/br>
    沈環(huán)溪面色微沉，眉眼一瞇的瞧住了顧小樓，“小樓你不是出去喝酒了嗎？”

    “是啊……現(xiàn)在就去?！鳖?/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