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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在接邵三河電話的過程中，張蒙撒謊了。

    在整個通話過程中，肖劍南就在張蒙的身邊。

    這是在張蒙的辦公室，而且肖劍南和張蒙坐得很近。

    肖劍南沒有罵過張蒙，他正有事仰仗張蒙，而且早就想著把他調(diào)到市局去當(dāng)自己的副手呢。

    接完電話，張蒙看向了肖劍南，“肖局長，您看怎么辦？”

    “你說該怎么辦呢？”肖劍南反問道。

    “我聽您的?！睆埫烧玖似饋怼?/br>
    肖劍南擺了擺手，“這一次你負(fù)責(zé)指揮，把我當(dāng)成你手下的一個兵吧?！?/br>
    “可是……”張蒙遲疑了。

    肖劍南示意張蒙坐下，“不急，你坐下慢慢說。”

    張蒙重又坐了下去，“肖局，我不是很明白?！?/br>
    “你說吧，不要有什么猶豫，想說什么就說什么，想問什么就問什么。”肖劍南道。

    點了點頭，張蒙道：“肖局，大家都不明白，向縣長不管這個案子還可以理解，您來掛帥也說得過去，但是，把邵局長排除在專案組外面，大家……大家都想知道這是為什么?！?/br>
    肖劍南沉吟了一下，“你也迫切的想知道吧？”

    “是的，我的心情和大家是一樣的?！?/br>
    “嗯，我理解，完全可以理解?！毙δ宵c著頭問道，“張蒙同志，我可以信任你嗎？”

    張蒙習(xí)慣性的站起來，“肖局長……”

    伸手將張蒙拉回沙發(fā)上，肖劍南一臉的嚴(yán)肅，“張蒙同志，我再問一遍，我可以信任你嗎？”

    “肖局，請您相信我?！?/br>
    “我現(xiàn)在是代表組織在問你，你能用黨性來保證嗎？”

    “能，我用我的黨性來保證?！?/br>
    張蒙暗道不妙，他知道自己的猜測，快要變成殘酷的事實。

    “張蒙同志，我現(xiàn)在要告訴你一件事，至今為止，濱?？h沒有人知道的一件事，你將是第一個知道的?！?/br>
    “肖局，是什么事??？”

    “你能猜到幾分吧？”

    “我……我只是感覺到而已?！?/br>
    肖劍南道：“不愧是搞刑偵的，你的感覺不錯，邵三河有問題，向天亮更有問題。”

    “什么，什么問題？”

    “你沒想到他們有問題嗎？”

    張蒙猶豫著說道：“肖局，您是知道的，向縣長和邵局長提攜了我，我還真沒有想過，想過他們有什么問題。”

    “扯淡，你想過，而且想到過他們有問題。”肖劍南揮著手道。

    “是的，我想過……但是，真沒想明白他們有什么問題。”

    肖劍南嗯了一聲，站起來在辦公室來回踱了起來。

    “張蒙同志，有人向省紀(jì)委舉報了向天亮和肖劍南，我不知道舉報人是誰，也不知道舉報的是什么內(nèi)容，不管舉報信的內(nèi)容是否屬實，但有一個事實我們不得不認(rèn)真嚴(yán)肅的加以對待，那就是省紀(jì)委向省委作了匯報以后，省委非常重視，本著對黨負(fù)責(zé)對同志負(fù)責(zé)任的態(tài)度，省委有關(guān)領(lǐng)導(dǎo)責(zé)成省公安廳先期調(diào)查，對舉報信上的內(nèi)容加以核實。”

    張蒙小心的問道：“肖局，您來濱海縣，就是為了調(diào)查向縣長和邵局長的嗎？”

    肖劍南點著頭道：“你是知道的，江云龍廳長不但是市局郭局長和周政委的提攜人，也是我和向天亮邵三河的提攜人，一句話，我們大家是一條船上的人，特別是向天亮，在咱們這個以論資排輩盛行的體制里，沒有江廳長的提攜，以他二十四歲的年齡，能這么容易當(dāng)上副縣長嗎，現(xiàn)在要是向天亮出了事，不但咱們跟著牽連，江廳長也難以向省委和下面的清河市委交待，而且，江廳長的對手們，一定也在旁邊虎視眈眈，你說，在這種情況，江廳長該不該派人對向天亮和邵三河進(jìn)行調(diào)查？”

    “應(yīng)該進(jìn)行調(diào)查?！睆埫傻幕卮鹩行C(jī)械。

    肖劍南又道：“當(dāng)然，現(xiàn)在的調(diào)查有三個原則，一，是秘密調(diào)查，二，是自己人調(diào)查自己人，三，只調(diào)查向天亮和邵三河，決不能涉及到其他人，這三個原則是江廳長特別強(qiáng)調(diào)的，所以，目前知道這個調(diào)查的，除了你我，還有省廳的余中豪和市局的郭局長周政委?！?/br>
    “肖局，您準(zhǔn)備怎么進(jìn)行調(diào)查呢？”張蒙問道。

    “張蒙，首先我需要你的配合，你愿意嗎？”

    “我愿意?！?/br>
    “你認(rèn)為，我們應(yīng)該從哪里開始調(diào)查呢？”肖劍南問道。

    張蒙搖著頭道：“肖局，我真不知道如何開始調(diào)查向縣長和邵局長。”

    想了想，肖劍南問道：“你聽說過你們的姜建文副縣長被盜的事嗎？”

    “聽說過，姜副縣長沒有報案，我們也就沒有過多的關(guān)注。”

    “你知道多少？”

    肖劍南道：“有人說，縣委宣傳部長盧海斌有一本書稿在姜副縣長手上，盧部長和向縣長達(dá)成一筆交易，向縣長幫盧部長拿回書稿，盧部長在人事調(diào)整中支持向縣長，但是……但是，還有人說，是向縣長和邵局長一起辦的，可能還有縣公安局辦公室主任杜貴臨，還有人說，他們……他們在去姜副縣長家拿書稿的時候，還順手牽羊拿走了姜副縣長的東西?！?/br>
    “是錢吧？”

    “是的，聽說還不少?！?/br>
    肖劍南嗯了一聲，“所以，我們的調(diào)查就從這件事開始?！?/br>
    “我聽肖局的安排?！睆埫牲c頭道。

    “還有，我來濱海的時候，江廳長有過特別指示，要對向天亮和邵三河采取一定的措施，主要有兩條，一是相對限制自由，二是收他們的槍?！?/br>
    “這兩條……這兩條怕是難以做到吧?！?/br>
    肖劍南問道：“你有什么好辦法嗎？”

    張蒙搖了搖頭，“很難，他們都是領(lǐng)導(dǎo)，沒有公開的和正式的宣布調(diào)查，很難限制他們的自由?！?/br>
    “嗯，這兩個家伙，剛才就把我的人甩掉了。”

    張蒙又說道：“還有，收他們的槍比限制他們的自由更加困難，特別是向縣長，他的持槍證是省公安廳政治保衛(wèi)處簽發(fā)的，別說縣里，就是市局也沒權(quán)管啊?！?/br>
    “你說得也是，所以，我們要想個兩全其美的辦法嘛?！?/br>
    張蒙繼續(xù)說道：“再說了，包括濱海縣在內(nèi)，整個清河私槍泛濫，以向天亮和邵三河的本事，弄一車軍火都是很容易的事，收他們的佩槍毫無意義?！?/br>
    肖劍南索了一下，“嗯，也好，那就取消第二條，暫不收他們的槍，但我們要執(zhí)行第一條，相對限制他們的自由?！?/br>
    “那……怎么做才能相對限制他們的自由呢？”

    肖劍南微微一笑，“我們現(xiàn)在就有一個很好的機(jī)會?！?/br>
    “肖局，您請說?！?/br>
    肖劍南道：“咱們兵分兩，你帶著你的人圍殲?zāi)菐痛跬?，我?guī)е业娜嗽谕鈬O(shè)下第二道包圍圈?！?/br>
    張蒙驚道：“肖局，難道您認(rèn)為，向縣長和邵局長就在那里？”

    “哈哈……這兩個家伙我還不了解嗎？你們找不到的人，他們能找到，而他們找得到的人，你們可能連想都想不到，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找到一群持槍高手，只有他們兩個才能做到，仃么線人的報告，那全是騙人的鬼話，如果我猜得不錯的話，這兩個家伙就躲在邊上等著你帶人過去呢。”

    張蒙起身道：“肖局，那我……”

    看著張蒙，肖劍南笑道：“張蒙啊，你放心吧，你干你的，你什么都不知道，我的調(diào)查行動和你沒有任何關(guān)系?！?/br>
    能沒有關(guān)系嗎？張蒙一邊走，一邊在心里苦笑著問自己。

    做人啊，不能太貪，張蒙現(xiàn)在才知道這個道理。

    現(xiàn)在，張蒙覺得太身不由己了。

    不想當(dāng)將軍的士兵，決不是一個好士兵。

    想進(jìn)步?jīng)]有錯，但讓張蒙為難的是，一邊是器重自己的上級，大好前程唾手可得，一邊是曾經(jīng)提撥自己的向天亮和邵三河，張蒙是左右為難。

    如果向天亮和邵三河知道自己出賣了他們，他們會怎么對付自己呢。

    但是，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別的選擇，張蒙只能硬著頭皮往前走。

    肖劍南也覺得自己有些自私，甚至是非常的卑鄙，向天亮是他最好的朋友，現(xiàn)在卻讓他去調(diào)查他，這叫他情何以堪。

    自私是人的天性，肖劍南看著張蒙的背影，也在捫心自問，此事過后，向天亮和邵三河會怎么對待自己呢？

    ……

    縣委領(lǐng)導(dǎo)宿舍區(qū)，緊挨著小南河邊的石墻邊。

    向天亮和邵三河躲在夜色下的草叢里。

    脾氣甚好的邵三河，一邊抬腕看表，一邊低聲罵道：“***張蒙，快過去半個小時了，居然還沒有到達(dá)，他娘的他到底在干什么？”

    喜歡罵人的向天亮，此時此刻卻在咧嘴直樂。

    “三河兄啊，這不挺好的么，你現(xiàn)在不管這個案子，這不是皇帝不急太監(jiān)急嘛?！?/br>
    “還笑，好個屁啊?！?/br>
    向天亮笑道：“張蒙來得越晚，就越說明他已經(jīng)出賣了我們，以張蒙的能力，五分鐘能趕到，現(xiàn)在都過去六個五分鐘了，這說明什么，說明他在跟肖劍南匯報嘛。”

    邵三河苦笑道：“你說得沒錯，只有你說的這個理由，才能解釋張蒙為什么遲到。”

    “呵呵……樹倒猢猻散，自己人查起自己人來了?！?/br>
    這時，邵三河噓了一聲，趴在地上聽起來。

    “***張蒙，總算是來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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