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天亮覺得有些不大對勁，他們的表現(xiàn)有些反常了，包括陳益民副書記也是，

    他們說得越是痛快，“交代”得越是徹底，向天亮的疑心就越重，

    其中必定有詐，

    一旦疑心陡生，向天亮的警惕性就提升到緊張的高度上，

    桌上有茶水飲料，不能喝，茶幾上還放著高檔香煙，不能抽，寧愿抽自己口袋里那三元一包的大重九香煙，

    偷眼看去，除了許西平還臉帶怒氣，張宏和高堯居然象沒事人似的，自己的壞事丑事告訴了別人，被別人錄了音當(dāng)作了把柄，他們怎么還坐得這么穩(wěn)當(dāng)呢，

    向天亮的目光，分出一束轉(zhuǎn)向了左邊的陳益民，

    巧了，陳益民也正向向天亮看來，

    目光相交，彼此都不愿躲開，互相凝視著對方，

    眼睛是心靈的窗戶，人可以裝腔作勢，但眼睛是掩飾不了真實(shí)的內(nèi)心的，

    幾秒鐘的目光交流后，陳益民微微地露出笑容，目光也刷地收了回去，

    向天亮心里一怔，陳益民似乎在掩飾著什么，這使他心里的疑云更濃了，

    那么，他們到底為什么會(huì)這么“配合”呢，

    這時(shí)，陳益民開口了，

    陳益民：“小向同志，你這是在審犯人嗎?！?/br>
    向天亮：“陳副書記，這是您的理解，我是不這么認(rèn)為的。”

    陳益民：“這很不好嘛，不要把本來明了的問題復(fù)雜化?！?/br>
    向天亮：“這話怎么理解呢?！?/br>
    陳益民：“你是來解決問題的，不是來興師問罪的吧。”

    向天亮：“這我同意，但前提是必須把事情搞清楚?！?/br>
    陳益民：“這不是你個(gè)人的本意吧。”

    向天亮：“坦率地講，也是高部長和陳美蘭同志的意，特別是陳美蘭同志?！?/br>
    陳益民：“理解，這次把陳美蘭同志傷害了，他們?nèi)灰蜿惷捞m同志道歉。”

    向天亮：“道歉就不用了，陳美蘭同志說，如果不把事情說清楚，她就要越級向省紀(jì)委報(bào)告。”

    陳益民：“哦……她真是這么說的嗎。”

    向天亮：“我有她授權(quán)我傳話的錄音聲明，諸位要是不相信，可以放出來聽一聽。”

    陳益民：“這個(gè)就不必了，我們相信你，只是還有兩點(diǎn)需要澄清一下?！?/br>
    向天亮：“哪兩點(diǎn)。”

    陳益民：“高部長是什么意見。”

    向天亮：“支持陳美蘭同志，不把事情說清楚，其他事免談?！?/br>
    陳益民：“免談?！?/br>
    向天亮：“意就是說，如果今天談不攏，那就拿到桌面上去說，徹底公開?！?/br>
    陳益民：“嗯，這倒是很符合高部長的風(fēng)格，綿里藏針，先禮后兵，?！?/br>
    向天亮：“所以請陳副書記理解我的難處，我也是受命行事?！?/br>
    陳益民：“還有一點(diǎn)，你知道李書記的意嗎。”

    向天亮：“李書記?！?/br>
    陳益民：“李文瑞書記?！?/br>
    向天亮：“他不是出國訪問去了么?！?/br>
    陳益民：“事情是發(fā)生在李書記出國訪問之前的?！?/br>
    向天亮：“我想……我想李書記應(yīng)該知道這件事了吧?！?/br>
    陳益民：“我問的是，李書記對這件事有什么看法?！?/br>
    向天亮：“這個(gè)我不知道?！?/br>
    陳益民：“李書記沒告訴你?！?/br>
    向天亮：“陳副書記，您開玩笑吧，我一個(gè)小兵拉子，李書記怎么可能把他的想法告訴我呢。”

    陳益民：“也許李書記會(huì)告訴高部長?！?/br>
    向天亮：“這您得問高部長去?！?/br>
    陳益民：“高部長沒有對你說?！?/br>
    向天亮：“沒有，要不我回去幫您問問。”

    陳益民：“你就別擠兌我了?！?/br>
    向天亮：“不敢?！?/br>
    陳益民：“這么說，你是一定還要問下去了。”

    向天亮：“已經(jīng)問了兩個(gè)了，再多一個(gè)又有何妨?！?/br>
    陳益民：“好吧，你繼續(xù)，繼續(xù)?！?/br>
    向天亮：“謝謝陳副書記?！?/br>
    這“多一個(gè)”，當(dāng)然是還在火頭上的許西平，

    壞壞地笑著，向天亮瞅著許西平咧嘴直樂，

    向天亮：“老許，別生氣了，以我看啊，你不但不能生氣，你還應(yīng)該高興才是?！?/br>
    許西平：“向天亮，你這是什么意。”

    向天亮：“你的老婆這么吃香，張書記想，高巡視員更想，你難道不應(yīng)該高興嗎?！?/br>
    許西平：“你還想氣我是不是?！?/br>
    向天亮：“呵呵……老實(shí)說，陳美蘭書記是很漂亮，我也想啊，比張書記和高巡視員還要想?！?/br>
    許西平：“你不是想，你是早就下手了?！?/br>
    向天亮：“證據(jù)，證據(jù)呢，口說無憑嘛?！?/br>
    許西平：“張行說的，在市建設(shè)局的時(shí)候，你和陳美蘭就好上了?！?/br>
    向天亮：“他的話你也相信?！?/br>
    許西平：“劉青同也這樣說過?！?/br>
    向天亮：“劉青同是有名的十句話九句半假的人，你要相信他，我實(shí)在無話可說?！?/br>
    許西平：“楊碧巧是劉青同的前妻，他說你和楊碧巧也有那種關(guān)系?！?/br>
    向天亮：“呵呵……你居然相信張行和劉青同的話，老許啊，你的智商沒這么低吧。”

    許西平：“那你怎么解釋你與陳美蘭和楊碧巧如此親密的關(guān)系，我想聽你的解釋?！?/br>
    向天亮：“當(dāng)時(shí)市建設(shè)局的權(quán)力斗爭你不清楚?！?/br>
    許西平：“不很了解?！?/br>
    向天亮：“王子桂和張行是什么關(guān)系你知不知道?！?/br>
    許西平：“以前不知道，我是不久前才知道他們是母子關(guān)系的?！?/br>
    向天亮：“我問你，如果母親退居二線，讓兒子接任局長，你認(rèn)為有沒有這個(gè)可能?！?/br>
    許西平：“絕無可能?！?/br>
    向天亮：“可是，當(dāng)時(shí)知道王子桂和張行是母子關(guān)系的人，恰好是我與陳美蘭和楊碧巧三個(gè)人，你現(xiàn)在知道為什么了吧。”

    許西平：“你說明白點(diǎn)?！?/br>
    向天亮：“張行想封住我們的嘴，所以才到處散布謠言，說我與陳美蘭和楊碧巧有關(guān)系?！?/br>
    許西平：“就這么簡單?！?/br>
    向天亮：“信不信由你，我懶得跟你解釋了，還是說說現(xiàn)在的事吧?！?/br>
    許西平：“你想怎么樣。”

    向天亮：“如果你不說個(gè)明白，這一關(guān)你就過不了。”

    許西平：“我不是被嚇大的?！?/br>
    向天亮：“你想試試嗎?！?/br>
    許西平：“你到底想知道什么?！?/br>
    向天亮：“剛才張書記說的，是不是都是真的?！?/br>
    許西平：“不錯(cuò)，都是真的?！?/br>
    向天亮：“你就這樣對待你的老婆。”

    許西平：“在我心目中，陳美蘭早就不是我的老婆了?！?/br>
    向天亮：“那么，那天晚上以后，你準(zhǔn)備怎么對付陳美蘭，你準(zhǔn)備把她轉(zhuǎn)移到哪里去?！?/br>
    許西平：“向天亮，沒有發(fā)生的事，我怎么說都可以，我不說也可以，這有意義嗎?！?/br>
    向天亮：“那倒也是，你準(zhǔn)備怎么了結(jié)此事?！?/br>
    許西平：“先聽聽你怎么說?！?/br>
    向天亮：“老許，你他媽的少來這一套?！?/br>
    許西平：“文明點(diǎn)，有事說事，不要罵人?！?/br>
    向天亮：“和你這種卑鄙的人相比，我罵得最狠也是輕的?！?/br>
    許西平：“你也少裝高尚，你勾搭別人的老婆，有什么資格指責(zé)別人?！?/br>
    向天亮：“這么說，你是不想解決問題嘍?！?/br>
    許西平：“我不會(huì)接受過分的條件的?！?/br>
    向天亮：“你放明白點(diǎn)，今天不是我求你們，今天是陳副書記相邀我才來的?！?/br>
    許西平：“……我沒說不解決問題?！?/br>
    向天亮：“他媽的，那你給我擺正態(tài)度，你還沒當(dāng)上紅門女婿么，少給我擺臭架子?！?/br>
    許西平：“你……”

    向天亮：“你什么你，信不信我把你也揍一頓?！?/br>
    許西平：“……”

    向天亮：“你的底細(xì)我又不是不知道，在我的心目中，你不過是小嘍羅而已?！?/br>
    許西平：“你……你說吧?！?/br>
    向天亮：“第一，以后還干不干這種蠢事。”

    許西平：“你說我還會(huì)嗎。”

    向天亮：“我要你說出來?！?/br>
    許西平：“不……不會(huì)了?！?/br>
    向天亮：“我聽不見，大聲點(diǎn)?！?/br>
    許西平：“不會(huì)了?！?/br>
    向天亮：“第二，從現(xiàn)在起的三年之內(nèi)，不準(zhǔn)提離婚的事，三年期滿，你再找陳美蘭辦理離婚手續(xù)?！?/br>
    許西平：“這是陳美蘭的意嗎。”

    向天亮：“是我的意?！?/br>
    許西平：“我問是不是陳美蘭的意?！?/br>
    向天亮：“我的意就是陳美蘭的意，你還不明白嗎?！?/br>
    許西平：“你們……你們……”

    向天亮：“什么你們我們的，我今天就是代表陳美蘭來的，當(dāng)然可以代她當(dāng)家作主了。”

    許西平：“為，為什么，你們這不是有意害我嗎?！?/br>
    向天亮：“算你聰明，我們就是用這一條來壓你，算是對你的考驗(yàn)吧?！?/br>
    許西平：“向天亮，算你狠?！?/br>
    向天亮：“第三，三年之內(nèi)，不管用什么方式，你這個(gè)許副市長都要給我滾出清河市去?！?/br>
    許西平：“憑什么，憑什么要讓我走?！?/br>
    向天亮：“你在市里賴著，陳美蘭就升不上去，所以你必須滾?！?/br>
    許西平：“這不是我所能決定的?！?/br>
    向天亮：“你自己當(dāng)然決定不了，但是陳副書記可以，你在京城的準(zhǔn)老丈人可以?！?/br>
    許西平：“……好吧，我答應(yīng)?！?/br>
    向天亮：“三條都答應(yīng)嗎?！?/br>
    許西平：“當(dāng)然?！?/br>
    向天亮：“呵呵……好，還算痛快……陳副書記，還有三位，現(xiàn)在可以和你們算總帳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