線和繡了一半的帕子。顧明珚坐在軟榻上，拿起帕子細看，上面繡的是一枝梅花，繡得歪歪扭扭，顯然是初學者。

    顧明珚又走到書架旁，書架上的書并不多，三字經(jīng)、百家姓、千字文，還有幾本字帖?？磥硇∶鳙姷奈幕讲皇呛芨撸约汗烙嫴粫娥W。

    顧明珚將幾本書挨個細看過，發(fā)現(xiàn)千字文最新，看來目前正在學習的就是這一本了。又拿起幾本字帖看，都是楷書大字。自己學過初級的毛筆字，練習一下也沒問題。

    吩咐夏蘭磨墨，將字帖臨摹了一遍。又歪在軟榻上，將三字經(jīng)、百家姓、千字文反復(fù)背誦，直到屋內(nèi)的光線暗淡下來，顧明珚才驚覺一下午時間就這樣過去了。

    院子里傳來一陣腳步聲，沉穩(wěn)有力，同時小丫鬟的聲音響起：“老爺來了?！?/br>
    顧明珚忙迎到堂屋，只見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子迎面進來。他穿著淡青色的直綴，一身家常裝扮，皮膚白皙，留著短短的胡子。

    顧明珚屈膝行禮：“爹爹來了。”

    顧二老爺頷首:“珚兒快起來，爹爹昨天就聽說你醒過來一會兒，剛想來看你，又說你睡了。今天爹爹下了衙就來了。怎么樣，身子可好些了？”說著徑自坐在椅子上。

    “勞爹爹掛念，已經(jīng)大好了。爹爹上衙可辛苦？”顧明珚親手捧了茶給顧二老爺。

    顧二老爺詫異地看了她一眼：“珚兒病了一場，竟懂事多了?！?/br>
    顧明珚暗暗心驚，難道自己表現(xiàn)太過良好？

    顧二老爺又繼續(xù)說道：“不過，珚兒今年已經(jīng)九歲了，也該懂事了，不可再像以前那樣一味頑皮了。你母親身子不便，你也不要讓她cao心才是?！?/br>
    顧明珚點頭稱是。顧二老爺又叮囑幾句，才起身離去。

    顧明珚用過晚膳，就吩咐丫鬟們準備熱水洗澡。夏蘭和夏竹服侍她洗好，用了幾條巾子子擦過頭發(fā)，頭發(fā)才是半干。顧明珚暗暗發(fā)愁，這樣長這樣密的頭發(fā)，恐怕到睡覺都干不了。又見夏蘭拿來個小小的熏籠，里面燃著不知名的香，倒是很好聞。夏蘭用這小熏籠將她的頭發(fā)一縷縷仔細熏干。顧明珚心想，這倒是個好辦法，不過耗時真長，還是懷念電吹風啊，幾分鐘就能搞定。

    吩咐夏蘭明早一定要按時將她叫醒，不要耽誤了給祖母請安，顧明珚才放心地睡去。

    夏蘭真是個盡職盡責的好丫鬟，天還蒙蒙亮的時候就輕輕把顧明珚喚醒了。

    顧明珚費力地睜開眼睛，發(fā)了一會兒呆，才爬起來，由著夏蘭給自己穿衣。洗漱過后，夏竹過來，給她梳了個雙平髻，戴上綠色玉石珠花，耳朵上穿上珍珠耳珰，脖子上掛上金項圈，手腕上又套上兩個玉鐲，顧明珚趕緊表示可以了，再多就過了。

    用過早膳，顧明珚讓夏竹看家，帶著夏蘭去向祖母請安。走到院子，她發(fā)現(xiàn)自己的小院收拾得很整齊，正房三間，帶兩邊耳房，左右還各有廂房兩間。院中種著一棵西府海棠和一棵銀桂，西府海棠還沒有落葉，看起來很是繁茂，銀桂還殘留著些白色的小花，帶著隱約的香氣，十分好聞。

    走出院子，顧明珚回頭看看院門，門上懸著塊匾，上書“含珚院”。

    顧明珚讓夏蘭扶著自己，慢慢走在路上，每到岔路，她就仔細觀察夏蘭，看她的表現(xiàn)就知道該往哪個方向走。她一邊走一邊仔細記著路。

    走到一處寫著“福安堂”的地方，夏蘭扶她進去。院里站著幾個仆婦，向顧明珚問禮：“大姑娘身體可大好了？”又看向院門口：“二姑娘也到了?！?/br>
    顧明珚回頭，果然見顧明珊進了院子。顧明珊看見她，笑嘻嘻地說：“大jiejie昨天還起不來身，今天就能給祖母來請安了?！鳖櫭鳙娬f：“是呢，我病了這些天，也很惦念祖母，只要能起身，自然是要來給祖母請安的。”

    姐妹二人一起進了堂屋，只見上首正中坐著一個五十歲左右的老太太，頭發(fā)花白，梳著圓髻，戴著幾根赤金鑲寶的簪子，穿著靛青縷金祥云紋軟緞褂子。顧明珚隨著顧明珊一起行禮：“給祖母請安?！?/br>
    “起來吧?！崩咸h首示意，讓她們坐在兩邊分列的椅子上:“珚兒可是大好了？”

    顧明珚趕緊站起來，“已經(jīng)好了，多謝祖母掛念?！?/br>
    不大一會兒，又進來三個人，三姑娘顧明琳和兩個少年，一個約莫十四歲，一個約莫十二歲。三人向祖母請安后又過來與顧明珚和顧明珊相互見禮。顧明珚見顧明珊稱呼兩少年為“大哥哥、二哥哥”，也與二人行禮。

    幾人正在寒暄，又聽有人高聲說到：“哎呦，今天我遲了?！敝灰娮哌M來一個三十幾歲的婦人，臉龐和眼睛都生得圓圓的，皮膚微黑，身上帶了很多金飾，看上去金光閃閃。顧明珚見她與顧明琳生的很像，估計這位就是掌家的大伯母了。

    又是一番見禮問安，顧明珚正暗自奇怪怎么不見自己的母親，就見孟氏慢慢走了進來。

    孟氏正要行禮，就被老太太阻止了：“你身子不方便，不是說了不用過來請安的嗎，你只安心養(yǎng)胎，不用走來走去的，只要你把身子養(yǎng)得好好的，給老二填個嫡子，比什么都強。看看你們二房，只有兩個丫頭，多么單薄?！?/br>
    孟氏只低聲稱是。

    顧明珚心中不忿：“二房沒有兒子，那是你兒子的種的問題，跟你兒媳婦可沒什么關(guān)系?！?/br>
    大太太說：“母親也別急，弟妹這一胎保準是個男孩。哎，男孩子可淘氣呀，銘琨和銘瑫小時候，我不知道cao了多少心，整日就擔心他們磕著碰著。弟妹這些年可就省心多了，兩個姑娘可比小子乖巧多了?！?/br>
    老太太更氣了：“乖巧有什么用，姑娘再好，長大了也是別人家的，好吃好喝養(yǎng)大，還要賠上嫁妝送給別人家，那里有小子好?！?/br>
    顧明珚詫異了，這老太太可真是直接呀，大伯母稍微撩撥了下就生氣了，三個孫女都在呢，就抱怨上了。爹爹多少也是個官身吧，雖然不知道是多大的官，這老太太怎么一副小家子氣的感覺。再一看，顧明珊和顧明琳都面紅耳赤地低著頭，她也趕緊有樣學樣地把頭低下了。

    老太太繼續(xù)生氣：“所以，你們?nèi)齻€丫頭要記住，是誰把你們養(yǎng)大的，就算嫁了人，也不能忘了娘家，有什么好事，要先想想娘家，要知道，娘家是你們的腰桿子，只有娘家好了，你們在婆家才能站得更直。”說罷，意味深長地看了顧明珚一眼。

    顧明珚被她看得心里毛毛的，心道:“干嘛看我，難道這幾句話是針對我的？可是我也才九歲呀，就有婆家也得多少年以后吧，您老現(xiàn)在就提點上了，果然教育要從娃娃抓起嗎？”

    孟氏說：“母親，孩子們還小——”

    “就是年齡小才好教導(dǎo)，等大了就有了自己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