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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我猜他也是這么說。”白檀干巴巴地扯了一下嘴角,視線悠遠綿長。 “師尊在看什么?” 無垢順著她的目光遠眺,建康城中的城門樓臺像是常年糊了一層水墨青黛,此刻卻在余暉里蒙了薄薄的一層金黃,好似水墨畫卷霎時點出了人間煙火,站在這遙遠的山頂都仿佛能聽見街道上的車水馬龍。 她陡然悟了,師尊雖然嘴上不說,但這么多年必然也是想念家的吧? “師尊~~~”這一聲飽含深情與慰藉。 白檀舔了舔下唇:“扁米蒸餅、青筍鴨臛、醬炙白rou、汁魚片鹿……這些城里都有,好久沒嘗到了啊?!闭f完回神看向無垢,“昂,你剛才叫我?” “……沒什么,”無垢耷拉著眼皮:“我只是想告訴您,晚上我們吃蘿卜。” “?。。 卑滋磻崙糠餍浠卣?。 既然沒請到人手,就只有叫僅有的幾個家丁打起精神來了。 其實白檀也是防范萬一,畢竟皇帝已經應付過去,興許他不會再關心凌都王的修身養(yǎng)性了,興許再想起來時那個叫祁峰的黑衣人已經給凌都王換了個新老師,這也不是沒可能。 果然接連幾日都很安生,看起來似乎風平浪靜了。 西廂房里的學生們倒是有心,以為之前白檀沒有授課是病了,這幾日往來還不忘帶些溫補的藥材來孝敬。 白檀端坐案后,捏著柄白羽扇緩緩扇著煮茶小爐里的炭火,笑不露齒,頷首領受。 無垢在旁好心矯正:“你們送這些師尊才不喜歡呢,師尊喜歡扁米蒸餅、青筍鴨臛、醬炙白rou,還有汁魚片鹿?!?/br> 眾學生:“……” 白檀一扇子差點把炭灰扇到茶水里去。 混賬啊,為師端著個形象容易么! 剛下學沒多久,天就變了,狂風乍起,似乎要落雨的樣子,天一下就黑了。 無垢去打熱水,經過院墻忽然丟了銅盆厲聲尖叫起來。 家丁們以為女郎口中的賊人終于來了,立即就要去抄家伙。 白檀提著燈籠跑過來時,無垢那叫聲已經轉了幾個彎快成個曲調了,手臂高抬,一直指著院墻。 她抬頭一看,悚然一驚,院外樹影森森,院墻上模模糊糊坐著個白影子,衣擺長長的垂下來,隨著風蕩啊蕩…… 子不語怪力亂神。白檀定了定神,鼓足勇氣舉燈上前一照,桃花眼,米分面郎,怎么看怎么熟悉。 她嘴角一抽,掉頭就走。 白影蹭的一下跳了下來,拽住她胳膊:“阿姊,是我啊,我是白棟啊,你怎么不理我呢?” 白檀回頭瞪他:“你大晚上的趴我墻頭裝神弄鬼,還想我理你?” 白棟急地跳腳:“冤枉啊,我這不是聽說你去找父親要人手防賊么?父親不近人情,我可看不下去,他不派人來,我便親自來給你守門!” 白檀看看那邊驚魂未定的無垢:“原來你這是在守門啊。” 他有些遺憾:“我本想低調行事,做好事不留名來著?!?/br> “……”白檀翻個白眼,轉頭回房。 白棟卻又巴巴地跟了上來,神神秘秘地道:“阿姊,若在以往,你這里遭了賊,我鐵定是要勸你搬回去住的,但這回我不勸你,你千萬別回去?!?/br> 白檀不禁奇怪,停步問他:“為何?” 白棟有些沒好氣:“父親正想法子逼你回去嫁人呢,你那日派無垢登門,正合他意啊,我可不能讓你中了他的圈套?!?/br> 白檀好笑:“我都二十六了,世家之中還有哪家會有適齡兒郎好配?” “什么世家,還是皇族呢!年齡倒是與你相仿,可他至今未婚是因為無人敢嫁啊,你跟他根本不是一回事?!?/br> 聽他這么說,白檀愈發(fā)好奇了:“到底是誰???” “還能有誰,凌都王??!阿姊你深居簡出自然不清楚,那個凌都王他……他……” 白檀一聽這名字就眉頭突突直跳,還得佯裝一無所知:“他怎么了?” “他是個煞神?。〉故菓?zhàn)功赫赫,可嗜殺成性。聽說打仗的時候豪喝人血生啖人rou,所以早沒了人性善惡,抓了俘虜必然凌虐致死,死了還要用他們的骨頭做成飾物送人。他府上的侍妾都必須佩戴這種飾物,但凡有不從者便殺了了事,所以他府上女人都絕了跡了!平常也是隨性妄為的很,簡直遇神殺神、佛佛殺佛??!” 白棟一口氣說到此處,難以承受般捂住心口:“嫁給他肯定會沒命的!父親真是狠心,竟然這般不顧你死活……不不,我絕不同意,他那種人如何配得上你!” 白檀暗暗吞了吞口水,原來之前在凌都王府里的見聞不過是冰山一角啊。 不過轉念一想,白棟根本是多慮了。 眼下至少在陛下眼里她已經是凌都王的恩師,大晉以孝治國,三綱六紀嚴明,不管怎樣也不會亂了師生倫.常,所以這婚事陛下頭一個就得否決。 她拍拍白棟的肩膀:“好了好了,那都是子虛烏有的事,我是絕對不可能嫁給他的,你放心回去吧?!?/br> 白棟正色:“我怎么能回去!都說了來給你守門,那賊人一日不除,叫我如何放心!”說著就大步折回了墻根處,蹭蹭爬上了院墻繼續(xù)嚇人,那身手還真夠靈活的。 白檀知道他少年熱血,可這狂風大作的,再熱的血也能吹涼了啊。只好折衷道:“要不你就在我隔壁睡下,也好就近照應?!?/br> 白棟就是吃準了她會對自己心軟,一聽就躍下了院墻,步態(tài)優(yōu)雅地踱步進了隔壁房間,關門前還信心十足地說了句:“阿姊放心,有我在,任那毛賊有三頭六臂也不能將你怎樣!” 家丁們默默抱頭,你有毛用,倒讓我們的擔子更重了! 果然他這話的可信度只維持到了夜半時分。 白檀看了一晚上的書正要就寢,起身陡然看到背后多出了一道黑影,僵硬地扭過脖子,穿著夜行衣的祁峰古松一樣杵在她身后。 仔細聽聽隔壁,白棟呼聲震天。 要你何用啊你說! 她眉心一蹙,抬眼看過去時臉上已多了幾分怯怯:“陛下應該沒這么快就又派人來問話吧?” “沒有。”祁峰硬邦邦地道:“我今日來是要告訴女郎一聲,我家殿下奉旨領軍剿匪,近來不在都中,若是遇著陛下的人問話,你可別說岔了口露出馬腳?!?/br> 白檀聞言先是一陣輕松,繼而又皺起眉頭:“我近來聽聞了一些你們殿下的傳聞,此番他領軍剿匪,陛下肯定會借此機會觀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