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聲吵醒的。

    白檀睡眼惺忪，聽到祁峰在外面大喊：“白菩薩！白菩薩！”

    “嗯？”她無精打采地應了一聲。

    祁峰大吼：“貴妃臨盆了！情形有些不妙！”

    白檀陡然清醒了，看了一眼身邊的司馬瑨，連忙穿衣下床。

    ☆、第71章 丹丘

    宮中如今由祁峰和顧呈率軍駐守，他們二人則親自守在長樂殿門外，日夜換崗。

    長樂殿里門窗緊閉，與其說是帝王寢宮，還不如說是監(jiān)牢。司馬玹在定罪前就被關押在殿中，里面什么都沒有，他們還時不時進去查看，以確保他還好好地活著。

    昨夜祁峰如連日來一樣帶人在殿門口來回巡視，至后半夜時，忽有一個內(nèi)侍慌慌張張地跑了過來，撲通一下跪在殿門口大喊：“陛下，貴妃娘娘要生了！”

    祁峰抱著胳膊望向殿門，過了許久才聽到里面?zhèn)鞒鲆宦暎骸爸懒恕！?/br>
    生個孩子而已，反正宮中多的是人照料，祁峰也沒放在心上。

    到天亮時，顧呈過來換他，夜間見過的那個內(nèi)侍又沖了過來，跪在殿外喊道：“陛下，貴妃娘娘還在生產(chǎn)。”

    祁峰頓時覺得不對勁了，這都好幾個時辰了，不會是難產(chǎn)了吧？

    他趕緊讓顧呈接手看管，自己跑去找白檀，畢竟那是她堂姊，萬一出什么事可能會怪他們沒有知會。

    哪知白檀已經(jīng)不在凌都王府，他這才趕去了東山拍門。

    貴妃寢宮里早已忙作一團。

    白檀到時，宮中的穩(wěn)婆只要是活的，幾乎全都請來了。

    白喚梅在內(nèi)殿里已經(jīng)喊啞了喉嚨，余下的只是輕輕的呻.吟，她想進去看一眼，被仆婦給攔住了，急得在外殿來回走動。

    郗清也被她拽了過來，但畢竟是女人生孩子，他不方便露面，只能在殿門外候著，以備萬一。

    過了約莫兩盞茶的時間，里面依然沒有動靜，白檀實在忍不住了，直沖了進去。

    床榻邊圍滿了人，宮女不斷地往里送熱水，整個屋子里都彌漫著騰騰的熱氣。白喚梅的發(fā)絲被汗水糊在臉頰上，嘴唇發(fā)白，雙眼閉起，已經(jīng)連叫喚的聲音都沒了。

    一旁的穩(wěn)婆急得大喊：“娘娘您可得撐著啊，孩子都露頭了！”

    白檀嚇壞了，撥開穩(wěn)婆撲過去一把握住她的手：“阿姊！”

    接連喚了好幾聲，白喚梅才又醒轉過來，看到她有些茫然：“阿檀？”

    “阿姊，你不是一心要保住這個孩子的嗎？都熬到現(xiàn)在了怎能放棄？再撐一撐就過去了！”

    白喚梅的眼里終于又有了神采，握著她的手復又開始用力，疼的臉都扭曲了。

    白檀的手被她越撰越緊，手背都被掐紫了，疼得鉆心，也只能忍著。

    大約是她的激勵起了作用，沒忍多久她就解脫了，穩(wěn)婆驚喜地喊了句“出來了”，手里托著孩子，啪地打了一下腳心，便聽到了孩子的哭聲。

    白檀松了口氣，滑坐在床邊，下意識地撫了一下小腹，背后冷汗涔涔而下：原來生孩子這么遭罪啊，她這么怕疼的一個人，想想就覺得可怕……

    白喚梅已經(jīng)疲憊至極，卻還是昂著頭問了句：“是男是女？”

    穩(wěn)婆將孩子清洗干凈，用軟緞包裹著遞了過來：“恭喜娘娘，是位小殿下?！彼Φ煤苁怯樣?，欲言又止。

    白喚梅倏然躺了回去，臉色煞白：“竟然是兒子……”

    自從得知司馬玹的事后她就開始希望自己生的是女兒，沒想到是兒子。

    白檀如何不懂她弦外之音，從穩(wěn)婆手中接過孩子，小心抱在懷里，湊近柔聲道：“阿姊，難得我有了外甥，你若不介意，以后你我姊妹共同撫養(yǎng)他如何？”

    白喚梅愕然地看著她，她這么做定然是想讓自己放心，若在她名下，凌都王該不會動這孩子。

    白檀笑了笑：“阿姊不要多想，孩子什么都不知道，上一輩的責任不會牽扯到他身上，何況當初你與千齡約定過保孩子無恙，他是個說到做到的人，向來言出必行?！?/br>
    白喚梅看著孩子紅皺皺的小臉，點了點頭：“由你在旁教導我也放心，至少不會走上彎路?！?/br>
    白檀知道司馬玹的事已成她心結，故作輕松地笑了一下，作勢將孩子放去她懷里，忽然發(fā)現(xiàn)孩子的哭聲并不嘹亮，反而很微弱，又收回手看了一眼，轉頭去看那些個穩(wěn)婆，見她們神色都有些回避，頓時覺得不妙。

    白喚梅剛朝旁邊挪了挪身子準備接納孩子，見此情形也察覺到了不對，臉色愈發(fā)蒼白了：“孩子是不是……不大好？”

    “阿姊莫急，請郗清過來看看就是了?！卑滋幢е⒆悠鹕恚愿雷笥覍⒋矌し畔聛?，請郗清進來。

    郗清頂著一群穩(wěn)婆仆婦們異樣的眼光進了內(nèi)殿來。

    白檀將孩子送到他跟前，他看了一眼就皺起了眉，掀開襁褓，細細從頭到腳將他檢視了一遍，又輕輕撥著小臉左右看了看，最后又仔細把脈。

    白喚梅隔著床帳不安的問：“孩子如何？”

    郗清將襁褓遮好：“放心吧梅娘，他出生時受了些磨難，難免不大精神，好生照料就是了。”

    白喚梅一把揭開了紗帳：“你說實話，到底如何？”

    誰也沒料到她會這般激動，左右噤聲，郗清也凜了凜神，只好實話實說：“好生將養(yǎng)的話，應當可以養(yǎng)大的吧，只是我觀他眼周似有淤積腫脹，就算長大眼睛可能也不好。不過這也只是猜測，畢竟他還太小了?！?/br>
    “……”白檀吃驚地看著他，可他臉上全無平時的玩笑。

    白喚梅雙眼陡然失了神，口中喃喃自語：“這一定是報應，一定是對他父親的報應……”呢喃了幾句她忽然又掩面嗚咽起來，“明明都是司馬玹的錯，為何要報應在我兒身上！”

    周圍的人全都被這話嚇得垂下了頭，白檀立即將所有人都遣出去，快步抱著孩子近前，坐在床頭：“阿姊，你清醒些，這孩子如今就你一個支撐了，你怎能這般模樣？”

    白喚梅怔住。

    郗清不便接近，遠遠安撫道：“的確，梅娘，坦言之，畢竟是難產(chǎn)，你們母子都還平安已是萬幸，豈能說是報應？”

    白喚梅抬起臉來，眼下還有淚痕，狼狽不堪，但神情的確清醒了一些。

    這段時日她仿佛已經(jīng)經(jīng)歷過幾生幾世，九死一生地生下孩子，更當好好珍惜，哪怕他雙目失明也應該好生撫養(yǎng)大，她不是早就下定過決心了么？

    她伸手將白檀懷里的孩子抱了過去，看他小臉又紅又皺，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