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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承平遺事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31

分卷閱讀31

    姐,平日在府中常見他們于花間月下把臂同游,吟詩作對。若是父親公務(wù)纏身,母親除去考校我的功課,便是在他身邊磨墨斟茶,可不是紅袖添香?幼時看著他們,我便心里想啊,若是有日我也要娶妻成婚,定要娶個心儀之人,如爹娘一般恩愛不渝,這才不枉來人世一遭?!?/br>
說完之后,秦佩才感失言,自十年前雙親故去,飄零異鄉(xiāng),那些曾在洛京舊宅的朝暮天倫早被他刻意遺忘了去,唯恐偶然記起,妄斷愁腸。從錦衣玉食的尚書愛子成了隱姓埋名的尋常書院童生,其間甘苦哪里是三言兩語道的盡的?所以成了這般刻薄心性,更以冰霜面孔示人,久而久之,本來面目自己也早分不清了。

他方才這番言語,撇去面圣逾矩之嫌,也實是不合時宜,竟如孩童囈語般癡頑,秦佩耳廓微微發(fā)熱,避過視線,唯恐軒轅冕取笑于他。

不料軒轅冕只是默然片刻,竟悠悠笑了,“你這說辭卻讓孤想起一人?!?/br>
秦佩心下納罕,史皇后死因蹊蹺并非隱秘,數(shù)年前更傳的沸沸揚揚,說那史皇后乃被鴆殺,就連井水巷口舂米浣衣的大娘恐都知曉一二。史家傾覆更是軒轅昭旻一手籌劃,帝后失諧至此,軒轅冕所想必另有其人。

許是看出他心中疑惑,軒轅冕老神在在道,“太傅顧秉,亦是孤的亞父。此番采選還是罷了,明日孤朝會自有辦法應(yīng)付。”

德澤朝尚在人世的幾大權(quán)相,權(quán)勢之盛,顧秉不如周玦;仕宦之久,顧秉不如趙子熙,可論起官聲名望,后兩者則萬不能與顧秉匹敵。義興周氏、潁川趙氏,兩人縱使性情再是涼薄公允,也難免為郡望親族所系。顧秉一生且不說并無恩師門生,更是終生未娶,無妻無子,除去朝事民生外,當(dāng)真是了無牽掛,加上輔佐軒轅昭旻大行仁政,在皇帝一心尚武之時還能推行文治,在士族寒族間不偏不倚,故而無論黎民黔首抑或是簪纓冠冕,提及顧秉,都不得不贊句當(dāng)世賢相。

當(dāng)年軒轅冕儲位搖搖欲墜,便是顧秉從中斡旋,更是盡心盡力地教導(dǎo)十年,因而有太傅之尊,亞父之榮。

此刻軒轅冕說到顧秉,秦佩不知帝相內(nèi)情,只道是軒轅冕孺慕之心,想去效仿他那清心寡欲、一心為民的亞父,不由莞爾道,“你若是如臨淄王那般只想當(dāng)個富貴閑王,終身不娶也便罷了……”

軒轅冕打斷他:“孤并非此意,而是……”他似是躊躇如何開口,嘴唇抿了又抿,秦佩困意上來,不耐煩道,“殿下要說便說,明日臣可不是休沐,還得去審那些紈绔高粱。還請殿下高抬貴手,放臣回府安歇罷?!?/br>
軒轅冕搖搖頭:“也罷,以環(huán)切莫傷了身子,好生將養(yǎng)?!?/br>
秦佩下了車,隨意拱了拱手,便進府而去。

軒轅冕放下簾子,閉目小憩,心下卻是陣陣清明。

皇父曾說過,若是早知亞父情意,定不會如早年那般風(fēng)流行事,以至于偶有想起,帝王之尊竟還覺得心虛虧欠。

怕是情到極處,才如此小心翼翼罷?

今夕何夕,見此良人。

而他軒轅冕的良人正在何處?可在眼前?

第35章第八章:坐我光風(fēng)霽月中

第二日秦佩按例去往刑部監(jiān)牢提訊,要審的正是那河?xùn)|裴氏子。

不愧是聞喜裴氏出身,只見那案犯端坐監(jiān)內(nèi)一隅,也不知是誰給的優(yōu)待,他竟一手中執(zhí)卷,一手去拈碟中蜜餞。

聽聞秦佩腳步之聲,他抬頭微微一笑,做足了名士派頭。

“來者可是刑部上官?”不疾不徐,聲音清朗,不知者怕還以為他是那山間隱士,而秦佩是到訪之客。

秦佩也不多話,命人辦了張胡床在牢外坐定,淡漠道,“本該于刑房審訊,看在你裴家的面上便也免了。裴行止,本官有幾個問題,你且留心聽好了?!?/br>
裴行止放下手中書卷,正襟危坐,肅然道,“是?!?/br>
秦佩面上不顯,心中卻是連連稱怪,此番涉入踏馬案的幾個名門公子,雖有上不了臺面的尋常紈绔,可也有裴容止這般的端方后生。隴右豪族如獨孤家尚武,縱馬東市倒還說得過去,可這些清流士族,撇去政見不談,各個家規(guī)甚嚴(yán),絕不會讓子弟做出欺壓百姓這等直白惡事。若他們有心作惡,必定動搖國本,過個十年半載方能被人察覺,怎么如此不知隱晦?

秦佩想到的,軒轅冕定然亦能想到,可他為何還會如此勃然大怒,下令徹查,一副未覺其中古怪之象?

難不成是想要順藤摸瓜,摸清背后之人底細(xì),還是想要順勢而動,借刀威懾士族?

不知何時起,秦佩再不是那對朝局漠不關(guān)心的舉子,他竟也開始揣摩上意,將軒轅冕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語琢磨個好幾遍,直至字字都透著算計,再看不見許多真心?秦佩將指甲掐入掌心,不知為何,昨夜那郁結(jié)之感卷土重來,一股濁氣在胸中淤積,堵的人陣陣氣短。

問話的神游天外,被審的一派淡然,一時間監(jiān)牢內(nèi)鴉雀無聲。

“大人是想知道當(dāng)日情形罷?”裴行止終是悠悠嘆了口氣,“想來他幾人早已稟報地事無巨細(xì),大人為何還要一再探究?若我是大人,必會趁著還未卷進去早日抽身?!?/br>
秦佩蹙眉:“且不說踏馬案鬧得朝野震動,本官既為刑官,勘破迷蹤、還人清白本就是本分,如何查不得了?”

裴行止微微搖頭:“此事當(dāng)真是騎虎難下,著實難辦得很。將我等明正典刑,無意會寒了勛貴之心,更讓德澤一朝飽經(jīng)打壓的士族更是離心,最不想看到此等景象的正是太子殿下,我說的沒錯吧?”

確實不錯,軒轅冕監(jiān)國已近一年,據(jù)聞也就是明后年光景,圣上便會禪位于他。這種時候鬧出這樣的事情,有心之人自可扯到太子監(jiān)國不力,朝中才生亂象。裴行止言語間處處暗指有人借踏馬案與太子作對,難道他就沒有脫罪之心么?

抑或者……

秦佩定睛看他,壓低聲音,“本官可從不知何時起,河?xùn)|裴氏的子弟竟也開始不再附庸風(fēng)雅,反而好上飛鷹走狗了?”

裴行止垂首輕笑,坦蕩道,“不錯,踏馬案一事我事先雖不知情,可也略有猜測。之所以不惜以身卷入此事,所求不過一個時機。”

秦佩瞬間了悟,踏馬案名動京師,早已上達天聽,裴行止先前默默無聞,可如今以河?xùn)|裴氏的身份身陷囹圄,怕是他的名字早已擺在東宮的幾案上了罷?他如此不惜性命,又到底是何居心?秦佩頗有幾分審視地看他,此人輕描淡寫地將所有的暗算心術(shù)展露無疑,可那雙澄澈異常的眼卻又偏偏難讓人心生反感。

“本官心中有數(shù),你且將當(dāng)日情形……不,是從你察覺此事蹊蹺后所見之事一一道來?!?/br>
一個時辰后,大明宮太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