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

黎朔說：“我和教授認(rèn)識了很多年，相處模式從來不是這樣的。”

夏一南聳肩：“你在說什么？”不妙的感覺爬上心頭，他開始考慮各種解釋。

“平時我手賤，就喜歡去搭著別人的肩。但是每次你和我一起走，搭著肩，身體都會不由自主向外傾，或者假裝無意間把手給甩下去。”

“雖然很細(xì)微，你大概已經(jīng)盡力克制了，但這是抗拒陌生人的表現(xiàn)?！崩杷仿N起二郎腿，面無表情。

“而且只要被注意到了一次，之后這類舉動就難免有些明顯了。還有其他的很多細(xì)節(jié)，都與之前不同。我和教授剛認(rèn)識時，他確實是這種反應(yīng)，后來我倆關(guān)系很好，他就習(xí)慣了，懶得管了。隔了三十多年，你可別告訴我要重頭再來。”

他沒等夏一南反應(yīng)，直接說了下去：“教授人前禮貌，人后卻沒那么老好人，在熟人面前更是截然不同。同樣的，你在我面前，完全是對陌生人的表現(xiàn)。所以你根本就不是我認(rèn)識的那人……你是怎么到這個軀體的？目的是什么？”

“……”夏一南沉默了一會，露出無奈而困惑的笑，“黎朔，你最近太累了?！彼纳碜游⑽⑶皽悾岸椅液芎闷?，你口中的‘老熟人變了樣’，為什么能讓你在第一時間內(nèi)，想到是別人來到這具身子？”

他繼續(xù)扯出純良的笑，仿佛是真的好奇：“這種理論實在太罕見了，沒有任何先例，不可能是正常人的第一思路。這倒是讓我有些懷疑你啊?！?/br>
“你也確實該懷疑?！崩杷沸α耍蝗簧焓秩嗔巳嗨彳浀念^發(fā)，惹得夏一南表情僵了一瞬。他繼續(xù)說：“那接下來請你告訴我，我們是怎么從白墻醫(yī)院來到這里的吧?！?/br>
第9章歌聲已朽（8）

我偷偷溜出去因為護(hù)士突然回來所以情急之下打開了一扇門然后我倆就到這了。

這就是真相聽懂了嗎你個王八犢子。

夏一南面無表情地想。

車廂內(nèi)一時無人說話，只有兵士遙遠(yuǎn)的笑鬧聲和列車的轟鳴。黎朔也老神在在，大咧咧地翹著二郎腿，仿佛自己沒問過任何問題。

是敵是友，是善是惡。夏一南對黎朔，一概不知。也許就在不遠(yuǎn)的將來，他們就要兵刃相見。

他從未因為這個人的友善降低過警覺，只要對視，同類總是能互相發(fā)現(xiàn)的——那種從骨子里透露出來的，沾滿鮮血的殺氣。

良久以后，他緩緩說：“你是什么時候，有自我意識的?！?/br>
“從東南車站回來后的一個多月，直到最近才完全恢復(fù)。不清醒的時候會覺得恍惚，感覺感情和記憶并不同步，就像是旁觀者一樣?！崩杷凡[起眼，“看來你是知情的，知道我一過來，記憶不完整?！?/br>
“……”夏一南回避了這個話題，“簡單來說，我能從一個世界跳躍到另一個世界，占據(jù)和自己相像的軀體。你的體質(zhì)比較特殊，能被我一起帶過來。沒了?！?/br>
“就這么簡單？”黎朔嘆了口氣，“你竟然那么輕描淡寫，把這種超自然力量給解釋了。”

“那你還想怎么樣，讓我仔細(xì)給你解釋原理？”夏一南扯出了一個笑。

這次，那不再是平時那種禮貌溫和的笑了，就像是一層偽裝驟然剝離，帶著某種惡劣的嘲弄和敵意。但因為外貌年輕而溫和，柔和了其中的狂妄，又不會那么令人想要警覺與遠(yuǎn)離。

這是一副很適合作惡的樣貌。

“這才是教授平時的相處模式嘛。”黎朔倒是很滿意地點了點頭，“原理就不必了，我只是想知道，你來這里的目的是什么，還會不會回去?！?/br>
“會回去。”夏一南簡單說，“目的無所謂，我達(dá)成了自然就會走，原來世界的生活不會被影響到。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夠扮演好這個角色，不要露餡。露了餡記得別牽連我就好。”

“這點我感覺我做得比你好?！崩杷沸α诵?，“但你真的確定這具身子，和我們原本沒有一點關(guān)系么？這個‘黎朔’的習(xí)慣、性格以及其他方面，幾乎就是我的翻版。在更早的時候，我甚至分不清這到底是不是自己。”

夏一南皺皺眉：“如果不是這樣，你就不會在他身上了。接受度不同而已，你和這里的人沒有關(guān)系，別太代入了……你還有多少個問題？”

“三個?！崩杷泛芸旎卮?，“第一，我在這里死了會怎么樣?！?/br>
“不會怎么樣，等我回去以后，你的意識會一起回去?！?/br>
“第二，這具身子原來的意識去哪了。”

“不知道?！毕囊荒下柤纾肮苓@個做什么。”

“我是想，如果他們的意識再也沒辦法回來了，至少能為他們做點事情。”黎朔想了想，“比如完成某些心愿?！?/br>
夏一南有些不耐煩了：“隨便你?！?/br>
黎朔也沒繼續(xù)這個話題，說：“最后，你真的不需要我?guī)湍銌帷！?/br>
“不用?！毕囊荒险f，“好了三個問題結(jié)束了。”

黎朔說：“最近的三個月內(nèi)，你去軍部資料庫借閱了十八次資料。其中七份是關(guān)于其他據(jù)點的信息，五份關(guān)于世界戰(zhàn)爭史，四份是平城以及周圍城市的地鐵圖紙，包括現(xiàn)在已經(jīng)廢棄的地下隧道，最后兩份是對現(xiàn)有通訊系統(tǒng)的研究。所以我猜，你不僅是在了解這個世界，同時也在嘗試與更多人進(jìn)行聯(lián)系?！?/br>
夏一南默不作聲看了他三秒鐘：“我不喜歡別人查我?！?/br>
“我只是提醒你，下次記得使用你的加密權(quán)限。”黎朔說，“對于你的意圖我也只是猜測，但如果讓我?guī)湍?，說不定能提前回去的時間?！?/br>
“不用，謝謝?！蹦欠N有幾分微妙的嘲諷笑容又浮現(xiàn)了，夏一南說，“很抱歉把你牽連進(jìn)來，你就當(dāng)旅游一趟算了。”語氣間卻不見什么歉意。

黎朔笑了笑：“我是目前平城市的最強戰(zhàn)力，原聯(lián)盟軍隊出身，參與過所有艱險任務(wù)。難以想象，你竟然不會利用這么好的資源?！?/br>
“我習(xí)慣單打獨斗?！毕囊荒虾龆氲搅耸裁?，眼神閃爍了下，“不過，倒真的有個地方，你可以幫到我?！?/br>
“洗耳恭聽?！?/br>
“我需要所有平城市居民的檔案，紙質(zhì)的?！?/br>
“紙質(zhì)檔案我記得儲存在北城區(qū)。”黎朔說，“但為什么非要紙質(zhì)?！?/br>
“為了避免你去送死?！毕囊荒虾吡寺?，懶懶靠在座椅上，“我們現(xiàn)在沒有網(wǎng)絡(luò)，連接不上智腦的總系統(tǒng)，只有親自去機(jī)房的服務(wù)器進(jìn)行拷貝，才能獲取電子檔案。而服務(wù)器在最危險的市中心，至今不知道有沒損毀。如果你想去冒險，我不會攔你的。”

黎朔思考了幾秒鐘：“目前確實不大可行。但是紙質(zhì)檔案風(fēng)險也很高，同樣沒確認(rèn)是否損毀……你的用途是什么，值得人員犧牲么？”

“想早點回去，就別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