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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他,說他是故舊戰(zhàn)友的遺孤,便帶回了家中好好養(yǎng)大。現(xiàn)實中的謝月與這一世不同,謝月疼愛長子,從小就把謝緣當(dāng)做第一手的繼承人培養(yǎng),縱然家中還有其他兄弟姐妹,但所有人的認(rèn)知就是謝緣是唯一的少城主,少了他,謝月寧愿將整個江陵拱手讓人,怎么斗也輪不到別人頭上。這樣全然的倚重與栽培養(yǎng)出了謝緣從小的家主風(fēng)范:穩(wěn)重,大氣,并且有一點獨斷,好在他一向的獨斷并未出過什么錯,年輕人的風(fēng)華與鋒芒展露無遺。這樣的謝緣選擇要他呆在自己身邊,不過是順手一救而已。當(dāng)時桑意剛到謝家,正值隆冬最冷的時節(jié),他小小一團孩子,什么都不懂,謝月也沒有閑暇處處顧及他,所以也不知道他曾經(jīng)被眾人欺負(fù)與刁難的事情。當(dāng)時別人問他:“你既然來我們謝家,為何不姓謝?謝意不是比桑意好聽么?”桑意睜著一雙明亮清澈的眼睛不說話,縱然他只是一個小孩子,他也知道謝意這兩個字是存心讓他知曉自己撿來的身份,要他時時知恩,不免有居高臨下的嘲諷意味。他不說話,同齡的幾個孩子便搓了雪團往他身上砸,桑意也照樣砸回去,只是他氣軟身子弱,砸出去的雪球沒挨到人就軟綿綿地碎了,他擦擦身上的雪,努力抹干凈眼睫毛上的碎雪,一聲不吭,只是用盡全力地將雪球壓得更大一些、更緊實一些。冬日里,他一雙手凍得通紅,但是嘴唇緊緊地抿著,也不肯說一聲求饒的話。周圍笑聲越來越大,他則置若罔聞,冷靜、專注地挖著雪,后來被一雙溫?zé)岬氖纸o拎了起來。雙腳騰空,他撲騰了一下,還以為是什么人想要打他,下意識地閉了閉眼睛,然而他沒等到后面的責(zé)打,只是又被輕飄飄地放了下來,接著一條對他來說過于肥大的大氅就圍了過來,把他包得緊緊的。他看見一個比他高許多、年歲也比他大上三四歲的少年,伸手拂去他眉眼與發(fā)間的碎雪,又將他攬在身邊,以一種保護者的姿態(tài)問剛剛那個出聲的孩童:“三弟,你這樣喜歡這個名字,我送給你可好?”那叫囂著讓桑意改名的同齡人立刻嚇得跪了下來:“兄長,不敢?!?/br>“沒什么不敢的,都欺負(fù)到父親戰(zhàn)友的遺孤身上了,覺著自己挺厲害是罷?”那少年蹲下身來搓了幾個又大又緊實的雪球,沉甸甸的幾乎讓人握不住,他對著桑意道:“來,丟他身上,隨便你怎么丟?!?/br>桑意睜大眼睛看著他,沒吭聲。這少年伸手摸了摸他冰涼的手,忽而又改口道:“算了,手這么涼,今兒個先不同你三哥哥計較,我先帶你回去,好不好?”桑意有些訝異地打量著他,而后點了點頭。眼前人比他高出不少,一身獵裝,長發(fā)利落地豎起,像是剛剛冬獵歸來的兒郎,衣裳上紋樣華貴,身邊伺候的人也多一些,不坦白身份,往那里一站,別人也知道這是未來要當(dāng)家做主的少城主。原來這就是少城主。彼時他并不知道他這句話里的關(guān)竅,一句話先將他與另一人的矛盾講和化解掉,又明白警示了眾人:桑意是有資格同他們稱兄道弟的,也便是正式承認(rèn)了他在謝家的身份,是當(dāng)親弟弟來養(yǎng)的。那少年又問他:“你是叫桑意對罷?住哪兒?”桑意道:“住在東邊靠池水那間房的側(cè)間?!?/br>“那個地方冷,不好,你往后過來跟我住好不好?”少年摸了摸他的頭,話里是在詢問,然而根本沒有征求他意見的意思,拉著他就往里邊走,隨后又好像是嫌他走得慢,于是俯身把這個娃娃抱了起來。旁邊的隨侍有些為難地道:“少城主,老爺規(guī)矩是您十三歲后才能往屋里帶人?!?/br>“什么帶人,他是我弟弟,這也要計較么?”少年隨后摸了摸他的頭,眼神銳利,“他以后是我的書童了,這個人我同父親要著,必不會虧待他?!?/br>因為受凍,桑意當(dāng)夜就發(fā)起了高燒,身側(cè)并沒有什么人伺候他,只有醒來時一碗藥,幾條熱水燙好的毛巾,還有美味精致的菜肴。那個救他的少年已經(jīng)不在房中了,他聽聞謝家長子就是少城主,名字一個單字,叫作“緣”。他后來也就跟著叫“緣哥哥”。只是他當(dāng)時的官話還講得不好,喊來喊去總喊成“然哥哥”,惹得謝緣笑過他好幾回。他也聽說過書童要干些什么事:不外乎是陪著念書,往后再大一些,可能也要陪床暖床,他能被帶回謝家已經(jīng)是別人眼中求也求不來的福氣,自然也不覺得這種事有什么不妥之處。謝緣倒是一直沒提這檔子事,唯獨桑意十六歲那年,謝家的幾個主母向他明白暗示過,說少城主今年已經(jīng)十九,即將及冠,他也該像個嬪妾一樣讓少城主嘗嘗情愛滋味,籍此拴住他的心別往外頭去。那時謝月的次子剛剛鬧出一樁丑聞,說是與一個世仇的女兒私奔了,眾人都憂心忡忡,活怕哪一天謝緣也失心走了。桑意長得好,雖說是個男兒身,但至少也有幾分顏色,能留住他。桑意便在那個時候爬去了謝緣的床上。他按照別人教的、書中學(xué)來的,洗凈身體的里里外外,認(rèn)真地對待他這一份責(zé)任,謝緣晚間回來時起初是詫異,而后抱著他,認(rèn)真地道:“你想好,我本來準(zhǔn)備等你及冠之后,將你送出謝家獨立謀生,不必再限制于我身邊的框架中,若是旁人聽聞你曾委身于人,便不會像對待平常男兒那樣尊重你?!?/br>他們兩個都早熟,謝緣對他說話的方式,也一直都是對待成人的方式,并沒有因為他比自己小上四歲而感到什么不同。桑意想了想,發(fā)覺自己也并不想去其他的地方。謝家的框架與拘束他感受到了,可是他侍奉的謝緣與他同在這個框架內(nèi),他便沒有什么理由去厭棄,于是他主動爬去了謝緣身上,跨坐起來,垂下他晶亮又帶著微微羞赧的一雙眼睛:“我知道的?!?/br>謝緣也伸出手來,摸了摸他的臉,啞聲道:“好?!?/br>第二天,謝緣對他道:“主家要求,以后我接任城主時,身邊人必須有三個人,智囊軍師一位,武學(xué)絕學(xué)高手一位,隨身侍從一位,你若是要在其中選其一,會選擇哪個?”桑意抬眼問道:“會有其他人到您身邊來嗎?還是說,我會被趕走呢?”謝緣摸摸他的頭,認(rèn)真說道:“我不需要陌生人來我身邊,也不喜歡他們,所以我希望你能爭取一下?!?/br>桑意彎起眼睛,亦是認(rèn)真答道:“好,那么我會同時成為這三個人?!?/br>他后來真的做到了,在謝緣的指導(dǎo)下,他才學(xué)謀略上佳,做得他的軍師;格斗技巧上佳,殺人于無形,是謝家最快最狠的那一把刀,容顏絕色,體貼入微,也做得他的枕邊人。他長達十九年的人生中,有大半時間都在為謝緣這唯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