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緣頓了頓,“為什么這樣問?”“我只是偶然想到了?!鄙R獾馈?/br>“若我回答不喜歡,你會怎樣呢?若是我不喜歡你,你要怎樣想?”謝緣稍稍離開他一點,低頭去看他的眼睛。桑意的眼神很透徹,透徹而篤定:“那么我也不會喜歡你們。既然你們不喜歡我,我為什么要喜歡你們?這樣沒有面子的事我不會做?!?/br>謝緣道:“這樣嗎?!?/br>而后是一片沉默。桑意等著他的答案,片刻后,等來一聲輕輕的嘆息:“你這樣,我就更加不敢不喜歡你了……你這樣驕傲的一個人,生得丑陋些或是性格再驕縱些,又有什么關系?你這個小朋友又傲又別扭,放哪里都一樣,只能當我的小朋友。你母親也一樣,到哪里,你都該是她的寶寶?!?/br>桑意咕噥著:“嗯……”謝緣摸了摸他的頭:“那些不喜歡你的人不知道,他們會永遠錯過你的青眼,這是人生第一大遺憾事。”桑意道:“哦。那你會喜歡折蘭嗎?”謝緣搖頭:“我不會喜歡他,我喜歡——”桑意以為他后面會跟上一句“我喜歡你”之類的話,即便最近精神十分懈怠,他卻還惦記著謝緣還并沒有記起他,也不知道這四個字會終結掉這個世界。他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兒,然而謝緣卻頓了一下,接著道:“我喜歡的人和事都是被限制住的,我是佛修,要滅塵俗妄念,遠離七情六欲?!?/br>桑意抬眼瞧他:“你認真的?”謝緣眼里終于露出一點笑意:“你猜猜看呢,小朋友?”這一晚籠罩在兩人之間,那片無形的冰層似乎在這一笑中消弭了。桑意滿腦子都是那個浮浮沉沉的夢,還有謝緣有關七情六欲的這一番發(fā)言,少有的,他認真思考了一回:謝緣到底是不是認真的呢?說流氓,謝緣與他親昵過,但是解釋成對自己種出來的小桃花樹的喜愛似乎也說得通,畢竟兩人間暫時沒有任何一方捅破“喜歡”的這層窗戶紙;說不流氓,謝緣平時卻真的是一副合格佛修的樣子,除了對著桑意的時候,其余時間一并端得深沉,滴水不漏。抄佛經(jīng)、誦典籍,眉間佛印一天比一天凌厲深刻,快要接近大乘了。他到底在想什么呢?桑意覺得自己猜不透,他也懶得猜。只是這一晚,他變得異常沉默,也沒有跟謝緣念故事書了,原因給的是謝緣沒有給他留下任何一本故事書。謝緣也只得作罷,不過唯一堅持的是讓桑意在他這里睡,并且使用了武力鎮(zhèn)壓,壓著這個小東西沒讓他跑成。第二天一大早,謝緣對他道:“我去給小殿下看病了。你喂喂貓,在這里等我,好不好?”桑意道:“我跟你一起去?!?/br>沒等謝緣發(fā)問,他又補了一句:“跟你一起,我去隔壁梧桐宮,想了想還是回娘親那里?!?/br>謝緣高深莫測地瞅了他一眼,對他伸出手:“過來罷?!?/br>到了地方,桑意先跳下馬車,而后站定不動了。謝緣下來,又瞅他一眼:“怎么,還不過去?”桑意道:“太早了,我想娘親還沒有起床,先跟著你罷。我不也是你的徒弟嗎?我跟著你一并過去,給你打下手,也是可以的罷?”謝緣道:“也成,你跟我過來,也確實可以幫到我。”桑意一聽,終于來了點精神:“真的嗎?我可以幫到你什么?”“秀色可餐,賞心悅目。”謝緣捏了把他的臉,“在旁邊呆著當吉祥物,也是很好的?!?/br>桑意含蓄地翻了個白眼,還是跟著他進屋了。今天與往常不同,他們踏入院中,竟然沒有什么侍衛(wèi),連平常通風報信的人都不見。折蘭房中橫著一道屏風,燈火點上,人影綽綽。謝緣平常給他看病,都需要折蘭脫掉上衣,由謝緣的手指渡氣貫入他肩頸的幾處xue位,再輔以桃花心的潤澤。沒有哪一回是像這樣,搬來了一盞白練綢制造的影屏,況且北詔并不時興這種含蓄遮掩的物件。謝緣剛一踏入房門中,就聽見折蘭清淡尖細的聲音飄來:“請大人先在另一邊坐坐罷,我有話對您說。”謝緣沒問什么,微微俯身后坐下了。桑意立在門口沒動,謝緣沖他招了招手,示意他過來,他便輕手輕腳地摸了過來,半分聲響都沒有發(fā)出。緊接著,另一邊燈火大盛,折蘭忽而同時點燃了好幾盞燭火,亮得他周身輪廓纖毫畢現(xiàn)——桑意直接愣住了,屏風上投影出來的赫然是折蘭不著寸縷的影子,柔弱無骨,每一寸肌理仿佛都近在眼前,瘦弱蒼白的,但該有的地方都有,和燈影一起曖昧地搖晃著。謝緣卻閉目垂首,自在默念著佛經(jīng),仿佛還沒有發(fā)現(xiàn)。桑意大氣也不敢出,只聽著折蘭的聲音從另一邊飄過來。“或許不該如此,大人,可是我不相信,這么久了您一點也看不出來?!?/br>輕輕一聲嘆息。“或許不該如此……父王偏心桑妃,連帶著那個孽障妖怪也不肯降罪,而是讓我禁足在此。我活著跟死了也沒有兩樣,唯獨想看看您——每天看一看您過來,給我治病。我什么都沒有了,只有您——我愛您,即便不該如此,但是我還是要說。”“還是要說什么?”謝緣忽而睜開了眼睛,皺起了眉頭。坐在旁邊的桑意一臉茫然,忽而感到一陣心悸上涌——空氣中涌動的幽香好似觸動了他體內(nèi)的某個開關一樣,讓他整個人都軟綿綿地失去了力氣,只能歪斜著向一邊倒去發(fā),仿佛能落地扎根,再度化為一棵樹。這感覺與上一次是這樣相似,他記得系統(tǒng)對他說——那是花期到了。可是花期到了會怎樣?開花嗎?他要怎樣開花?他來不及想,謝緣飛快地伸手接住了他,而后站起身來,霍然開口道:“你用了媚骨香?”媚骨香,北詔俚俗盛行的一種強效媚藥。他已是破除了身外物的境界,故而一時不查,然而桑意被他封了記憶和修為,本以為上一次過去后,謝緣的法力能夠暫時封住他的花期,尋常的情藥對桑意也不會再生效,沒想到這次折蘭鋌而走險,用了藥效更強的媚骨香,直接讓桑意重演了一遍上次的情狀。不是春天而花期被強行催到,一旦處理不好,可能有性命之虞。已經(jīng)開始的無法終止,謝緣上一次發(fā)現(xiàn)的早,故而能將其遏制住,這次卻是無論如何都沒有辦法再逆轉(zhuǎn)過來了。他打橫抱起桑意,把這意識已經(jīng)開始不清醒的小花妖牢牢地壓在懷中,頭也不回地大步離去。身后,折蘭也意識到了什么,推開屏風后卻愣了。“你帶了他來……”“你——”謝緣冷聲道:“請折蘭殿下自重,今番事我不會向任何人提起,只是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