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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是沒告訴我他知不知道,哥——”門咔噠一聲被推開了,桑意的聲音戛然而止。謝緣從門另一邊探出頭來,先喚了聲:“師尊?”抬眼瞧見他坐在床上,于是自然地掩門走了進(jìn)來,手里還端著一盆水。短短十幾步路,桑意看著他的臉,眼前無法抑制地浮現(xiàn)出昨晚那個綺夢中另一個人的樣子——明明白白是謝緣的臉,只是好像比現(xiàn)下這番少年模樣要沉穩(wěn)成熟一些。可謝緣本人卻好像絲毫不知情的樣子,眼神明亮地看過來,見他沒有回應(yīng),于是又叫了一聲:“師尊。我剛剛放了一只兔子過來叫你起床,快到正午了,您休息好了,也要記得吃飯?!?/br>桑意走著神,思緒早已飛去了九霄云外,臉色由紅變白,又由白變紅,片刻時間中他低聲道:“……我昨晚怎么回來的?”謝緣道:“師尊您突然說不舒服,要徒兒去拿您的笛子,笛子放得太遠(yuǎn),我怕您有閃失,于是將您帶回了船艙中,想著病急亂投醫(yī)胡亂用您的笛子吹奏一段,沒想到還真被我歪打正著,您后來就睡了過去,我探查了一下,氣息也沒有異樣,我便將您帶回來了。”桑意略微放了一點心:“啊,是這樣嗎,那我……有沒有其他不對的地方?”謝緣一雙沉靜地眸子望過來,好一會兒沒說話。桑意被他看得十分緊張,等來等去,終于看見謝緣把水盆放去一邊,擰了絹帕伸手過來給他擦臉:“師尊若是……身有隱疾,也不必隱瞞徒兒。無論師尊遇見過什么事,有什么難言之隱,徒兒都會誓死為您保全?!?/br>他給桑意擦著臉,桑意還沒來得及把臉扭過去,謝緣便已經(jīng)干凈利落地幫他擦了臉。桑意有點遲疑:“隱……疾?”謝緣目光閃爍,看了他半晌,像是有些猶豫要不要說:“那日我看了些記載,說是有人……生來美麗,體質(zhì)也特殊,若是以術(shù)法加以藥引植入符文,便會在特定時日發(fā)作,也能受人支配cao控,這樣的人喚作……”桑意瞪著他:“喚作?”謝緣道:“爐——鼎?!?/br>桑意抖了一下,飛快地下了床,拎著謝緣的領(lǐng)子就把他往外頭丟。謝緣近日的確還竄高了不少,之前剛到他下巴,短短一個月就快趕上他鼻尖了,桑意差點沒拎動。他又羞又惱,壓著聲音罵道:“都是哪里聽來的這種奇怪的東西?回去好好讀圣人書,給我——給我寫檢討出來,好好考慮一下清心二字,這種話你往后再要說,我便要動手打了。”謝緣被他推得直往后退去,拉拉扯扯間還失手帶掉了桑意剛披上的一件外袍。桑意氣急敗壞,又覺得在小輩面前丟盡了臉面,把門“嘭”地一聲關(guān)上,而后抖抖索索地爬上了床,發(fā)起呆來。門外謝緣沒有走,又去他窗下道:“師尊。”桑意沒理他。謝緣看了看自己手中那件柔順絲滑的睡袍,輕笑著搖了搖頭,把兔子一只一只地放回去,又道了一聲:“師尊,我走了?!毖劾锔‖F(xiàn)出些許笑意。等他走后,桑意這才又睡了一覺。他很困,但是睡得淺,浮沉間老是心下惴惴,干脆翻身下床,用治愈術(shù)驅(qū)散了自己的疲倦,而后穿衣出門。今日北斗山上下都清凈,出去一看,日頭高闊,天清地靜,正是一天中最好的時辰。仙門中新弟子們修習(xí)讀書的聲音從遠(yuǎn)方傳來,大殿與廣場卻渺無人煙,連幾個人影都不見。桑意走動片刻后,來到了謝言平日里辦公掌事的文川殿中,卻發(fā)現(xiàn)當(dāng)中并無人跡,只有一個掃撒小童。他問道:“掌門去哪兒了?”那小童回答道:“昨日夜里已經(jīng)動身去了刑天所在之地,掌門臨走之前問過您的去處,但是都不知道您去了哪里,也聯(lián)系不上您,便這樣出發(fā)了。除此以外,掌門給您留了信,就放桌上,您打開看看罷。”桑意走過去拿起桌上的卷軸。仙門間通訊都用神鴉、乾坤卦或者秘術(shù)傳音,然而桑意什么都不會,也不知道怎么去駕馭這些術(shù)法,于是謝言有要事交代他的時候便常常寫信。那桌上的墨,也基本是為他留訊息時才會動用。桑意展開卷軸一看,見到上面簡短寫了一行字:“師弟:此去至多半月返回,宗中事物交由你打理,勿念,等我?!?/br>“半月?”桑意覺得有點奇怪,他想了想,對那小童道:“最近沒什么大事要忙,你代我用神鴉傳信過去,讓掌門與右護(hù)法他們不必太急著趕回來,刑天畢竟是上古神器,我又沒跟著去,半個月的時間還是太趕了,他們不要出什么岔子才好?!?/br>那小童看了看他,忽而抿嘴笑了:“大人,您忘了半月后是您的生辰了嗎?掌門他要回來為您過生辰呢?!?/br>桑意放下手里的卷軸。他其實是不知道自己的生日是哪天的。北斗宗中將他被謝言撿回來、拜入仙師門下的那一天記為他的生辰,然而在一個月之前,謝言繼任掌門,一只白鳳凰送來了據(jù)說是來自無心明王的禮物,祝賀他生辰快樂。若不是謝緣這個羅剎少年跑到他身邊這樣告訴他,他甚而不會去深究那只白鳳凰送來千鶴音軸的意思。他在北斗宗生活了這么多年,并不經(jīng)常過生日。門人弟子拋卻外事俗物,生辰也算一樣,這小童提起他生辰的意思,是指他今年將滿五百歲,算得上是大荒界中成人的年歲了。北斗仙宗上下都知道,他們掌門從小便約定了左護(hù)法作為將來的道侶,只是謝言比桑意年長兩百歲,少時不結(jié)契,一是因為桑意是雜靈根,過早結(jié)契于修為并無精益,甚至還可能讓少年身心走火入魔、浸yin雙|修,二是謝言遲早要接受北斗宗,諸多事情繁雜,來不及顧念這些兒女情長。謝言曾當(dāng)著眾人面昭示過:“等小意成年,我即與他結(jié)為道侶。”同樣是人人都知曉的事。如今掌門位已定,無心明王授予北斗宗千鶴音軸與大荒界開設(shè)飛升劫的大喜事,桑意也順利接任了左護(hù)法,似乎也沒有什么理由再等;他們該結(jié)契了。桑意喃喃道:“這樣啊……言哥哥他不說,我都要把這件事忘記了?!?/br>被旁人這么一提點,他像是有點不好意思似的,只把卷軸收好,示意掃撒的小童可以提早回去休息,又在掌門位前一本正經(jīng)地坐下,將送來的文書都挨個看過了處理好,只花了半天時間。做完這些事之后,他又聽見有人敲門,說是代人通傳:“代掌門,外頭有個雜靈根的羅剎小子說想見您,旁人都拗不過,您要見他嗎?”桑意撓撓頭:“你讓他進(jìn)來罷?!?/br>大殿外走來一個黑衣黑袍的少年。那顏色在簡雅素凈的北斗宗中是這么顯眼,深濃得讓人移不開視線,就和他那雙烏黑的眼睛一樣,好像能把人吸進(jìn)去,再用那道鮮血刻印般的佛印加以禁錮。謝緣抬眼看了看他,而后又低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