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誘人，那條路也是行不通的。

    如是跪了一個多時辰之后，齊嘉穆終是慵懶的伸著懶腰從簾后出來。看著秦岳笑得很是溫柔，走到秦岳跟前居高臨下俯視著他：

    “如何？可是想好了？秦岳，那些東西除卻朕，沒人能給你，若你是聰明人，當(dāng)明白什么才是最好的選擇?！?/br>
    腿早已麻木到不知疼是什么感覺，天子不叫起身，自是不敢起的。低頭，不去看他那犀利的目光，道：

    “陛下給的，自是無人能給?？晌壹掖笮〗愦蟮植幌矚g那樣的局面，是以，草民不愿叫她難過。再者，恩師對我恩重如山，草民若真的背棄了他，陛下還放心讓草民替陛下成大事事嗎？”

    回應(yīng)秦岳的，是好一陣的沉默。再之后，便是齊嘉穆帶了絲絲冷意的聲音：“便是今夜冷燕啟那老匹夫毫不猶豫的舍了你讓你來朕這兒，你也都誓死效忠他么？還是說，冷燕啟那居心不良的老匹夫給你許諾過什么，讓你這般心甘情愿的聽命于他？”

    對此，秦岳本不想搭話，想了想后還是道：“陛下明鑒，老師對陛下對朝廷忠心耿耿，絕無居心不良之說?！?/br>
    對于秦岳這番說辭，齊嘉穆只冷笑一聲吐出兩個字：“愚蠢！”

    秦岳覺著再待不下去了，遂俯身再磕了一個頭：“夜色已深，明日府中還有早課。望陛下開恩，準(zhǔn)許草民回府?！?/br>
    秦岳一而再再而三的忤逆，終是叫齊嘉穆失去了所有耐性：“放肆！秦岳，當(dāng)真以為你長著這張臉，朕就奈何不了你不成！一個從醉忘生里出來的玩意兒，竟敢瞧不起朕不成！”

    見他如此，秦岳只低頭道：“陛下息怒，草民不敢。還望陛下開恩，放草民出宮。”

    “好！好！好！朕讓你出宮。你覺著你勤學(xué)苦讀便能出頭了是不是？秦岳，總有一日，你會后悔到跪著求朕眷顧你，屆時，但愿你還能有你今日的骨氣。來人！送秦公子出宮！”

    送秦岳出去的，不是方才那小太監(jiān)，而是齊嘉穆跟前的御前姑姑。一路上，既沒有奉承秦岳半句，也不曾嘲諷秦岳半句，只一言不發(fā)將秦岳送出了宮門。

    上京的冬夜十分的冷，一瘸一拐的獨自步行在寂靜無聲的街道上，四周俱是黑的有些徹底，飄飄灑灑的小雪落在發(fā)梢，還沾了些在眉上。秦岳只覺這上京城如此之大，好似也容不下這般卑微的自己。

    一路渾渾噩噩的想了許多事，待走到冷府之時，已是快要黎明。敲門后，打著呵欠開門的門衛(wèi)還很是驚訝：“公子回來了？老李，快去稟告大管家，秦公子回來了?！?/br>
    冷燕啟從被窩爬起來之時，秦岳一身的衣裳上的雪水已漸漸融化濕透了他身上的衣裳。見了冷燕啟，四肢有些僵硬的皺著眉頭行禮：“學(xué)生給老師請安?！?/br>
    見了這幅樣子的秦岳，冷燕啟很是驚訝，這同他預(yù)想的結(jié)局全然不一樣，故而當(dāng)即便問了出來：“岳兒，你怎么將自己弄成了這幅樣子？”

    冷燕啟的提問，秦岳也不得不答：“學(xué)生受不起如此隆恩，自請出宮回府上早課。走回冷府的路上淋了些了雪，不礙事的?！?/br>
    本不想提太多，卻又覺不妥，還是講事情原原本本道了一遍。對此，冷燕啟只長嘆一聲：“回來就好，你先下去洗洗歇息罷。今日，暫且不必去學(xué)堂了?！?/br>
    秦岳退下后，冷燕啟便坐在桌旁，沉著臉一拍桌面，茶杯上的蓋子應(yīng)聲跳躍了幾圈。

    “欺人太甚！我花了多大心血，才將岳兒教導(dǎo)出今日的才情。他倒好，隨隨便便這么一出，便將岳兒置眾人唾棄的萬劫不復(fù)之地。有了一個以色侍君的名聲，今后還怎么平步青云！”

    大管家站在一旁，眼中也滿是擔(dān)憂：“老爺，大抵是我們想多了，秦公子最終不是回府了么？”

    不說還好，這一說，冷燕啟更是氣：

    “你我相信岳兒是在那兒跪了幾個時辰，旁人信么？讀書人最看中的名聲都沒了，今后岳兒要如何做官？罷了罷了，姑且這么著吧，待我想想他會怎么對付冷家，再想如何替岳兒正名的事兒罷?！?/br>
    秦岳拖著疲倦身軀回到聽雨軒之時，昭平正守在他房門外打盹，一旁站著的是昭平與昭厲二人。三人見了秦岳，不約而同的都圍上來：“公子，你這是怎么了？”

    秦岳擺擺手，讓人備了熱水，沐浴之后接過昭平熬得姜湯一飲而盡。隨后，又一瘸一拐的走到床邊，躺下閉眼，卻怎么也睡不著。

    如是恍恍惚惚的睡去，再醒過來之時是晌午的時辰。昭平不情不愿的進(jìn)來，臉上有些掛彩了，見了秦岳只道：“公子你醒了，方才清平公子與少爺來過兩次，你還睡著便回了?，F(xiàn)下二小姐在等你，不知是有什么事兒，你可要出去瞧瞧？還是先用飯？”

    秦岳穿衣的手頓了頓，好似在失望著什么，輕嘆一聲：“哪能讓小姐等，還是先出去罷?！?/br>
    冷嫣堇手中拿著的是些膏藥，見了秦岳后立即便迎上來，面上的擔(dān)憂顯而易見：“岳哥哥，你怎么樣了？這，這是上好的藥，給你，莫忘了擦?！?/br>
    她好似還想再說些什么，卻又不知從何說起，一時間有些進(jìn)退兩難。猶豫了一下，還是吞吞吐吐道：

    “你一回府，我娘那兒便得了消息，便備了這些膏藥讓我送來。jiejie她，她后來得知了這消息，有些怪我娘。道我娘一手掌控了冷府后宅，要對她不利，又對我娘撒了一通脾氣。

    岳哥哥，我說話jiejie是聽不進(jìn)去的，你能不能，能不能幫我勸勸jiejie。母親去了的這么些年，我和我娘可有半分對不住她？岳哥哥，你不都看在眼里的嗎？”

    聞言，秦岳覺著手中的藥有些燙手。那句：多謝二小姐關(guān)心，我沒事。就那么卡在喉嚨說不出來。抬頭看著冷嫣堇眼中的希冀目光，秦岳覺著自個兒有些想逃。

    正不知如何是好之時，冷扶宴同衛(wèi)清平的出現(xiàn)到時解了圍。

    “秦岳，我來是要同你說，近些日子你便莫要出門了。外面那些瘋狗，成日就知道亂咬人?！?/br>
    冷扶宴一來，便是氣憤不已的說了那么一番話。秦岳正有些摸不著頭腦，卻也趕忙忽視掉冷嫣堇的請求，只問：“怎么了？”

    問過之后再抬眸看冷嫣堇，卻見她眼中含淚，滿是無助的咬牙看著秦岳。好在冷嫣堇一向都曉得進(jìn)退，也不曾再說什么，只靜靜聽衛(wèi)清平說起事情的來龍去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