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心想，嘖，膚質(zhì)真好，然后喂了只包子到他嘴邊，他跟只大薩摩耶似的很順嘴就叼了，哈哈……

就這樣我?guī)缀跆焯於加胷ou包子打這只大狗，不亦樂乎。

***

一晃一個月過去，初二下學期期末了，一到期末體育課就呈現(xiàn)放敞狀態(tài)，班上除了我們幾個拖后腿的和班里成績比較好的還在為籃球事業(yè)而奮斗，別的人都自覺回教室復習功課去了。體育課結(jié)束我大汗淋漓地上樓，在教室門口看見來找我的白瑛。

我拿T恤擦了擦汗，神清氣爽地問他：“怎么了？有事？”

他盯著我一副也不知是欲言又止、難以啟齒、還是腹痛便秘的表情，半晌才說：“我剛在樓上看見你打球了?！?/br>
我不懂他什么意思，我記得他上節(jié)課是化學課來著，所以我打球時他在教室里也沒聽課，都在走神從窗口看我打球？他這個樣子吧，難免讓我多想，我還以為他是不是終于發(fā)現(xiàn)我打籃球很帥了，想讓我也教他打籃球，結(jié)果下一句丫就說：

“姜赫，你這次考試必須進步，至少倒數(shù)第十。”

“?。繛槭裁窗?？”我丈二和尚，不知道他今天吃錯了什么藥。

“別問，你沒考倒數(shù)第十別讓我給你簽字?！?/br>
他一冷酷起來臉色就特別難看，我笑著推他一把：“干嘛這么認真?。俊?/br>
“做不做得到？”

我摳了摳胳膊，不知道他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就說：“倒數(shù)第十有難度啊……要不倒數(shù)第七吧？”

“好，你自己說的?！彼故腔氐酶纱啵孟窬驮诘戎胰氘Y似的，說完直接掉頭就走了。

我跟后面喊了一句：“那你得給我劃重點?。　?/br>
他走得頭也不回：“這次沒重點。”

“哈？??！”我瞪著他，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樓梯下。

當時雖然是嚇了一跳，但后來其實我也沒太當一回事，就當他是定時抽瘋了，白瑛抽風也不是一兩天了，心說到時候我多求求他就是了。

沒想到他說不給我劃重點楞是不給我劃！我抱著本子在他家門口等了快半個鐘頭，他鐵了心不給我開門，那天陰雨綿綿，回家時我心都寒了，我等白瑛給我開門的最長記錄也就十分鐘，那還是在我們?yōu)榱藗€傻逼游戲吵得差點動手的情況下。

期末考試前我咬牙發(fā)了一次奮，然而單靠自己的能力只考了個倒數(shù)第二，還是和倒數(shù)第一只差了一分的倒數(shù)第二，拿到試卷我自己都有點崩潰，沒想到?jīng)]了白瑛給我劃重點，我的真實水平居然只有這樣。

試卷要家長簽字，就這成績我無論如何拿不出手給我媽，以前有白瑛劃重點，我最差也有倒數(shù)第五的，好的時候都能有正數(shù)三十！那天就買了些好吃的去找白瑛，剛提著大包小包出了超市就被我媽截住了，拎著我耳朵在超市外面把我一頓臭罵，我正不知所以然，就望見小區(qū)大門外遠遠的冷眼旁觀的白瑛，他看了我一眼就推門進了小區(qū)，我心里怒不可遏，原來是他把我賣了！天殺的，這家伙從小到大就知道告狀！

***

那之后的暑假，我好一段時間沒理他，他也沒聯(lián)系我。只有一回在樓下等電梯時我倆冤家路窄，偏偏旁邊又沒別人。我倆僵持著，看誰會選擇爬樓梯，我住九樓，白瑛住十一樓，誰都不想爬樓梯，最后我倆誰都沒有讓步，電梯一來我們都搶著往門里鉆，白瑛被我卡了一下，往后讓了一步，我先進去，白瑛就站門外十分警惕地看著我又看著電梯門，這家伙對電梯門有一定的陰影，讀小學時他被門夾過一次，那時候畢竟個兒小，電梯門這么龐然大物的東西一夾過來，白瑛那豆芽菜的身體瞬間就感受到了被變形金剛碾壓的力量。這之后他雖然個兒長了，但創(chuàng)傷還在，上電梯的人一多，就一定要我先進去把門給他按著，否則看著那門開開關(guān)關(guān)叮叮咚咚的，能把他驚悚死。

切，這么看不起我，我才不會拿捏別人的軟處，我又不像你！

后來白瑛見我給他按著門，就微妙地縮著肩膀進來了，我跟打-樁-機一樣連續(xù)戳著那個開門鍵，就怕門不小心關(guān)過來白瑛把賬記我頭上，毀我清白。

進電梯后白瑛在我后面站著，我就站按鈕那兒，按了兩個樓層，此后一直面壁到十一樓，電梯門開后我火速溜了出去，白瑛站我身后還沒什么反應，電梯門就合攏了。

我就憋著笑守在電梯門外，抬頭看這臺電梯載著他一路吭哧吭哧到了二十樓哈哈哈哈，白瑛那家伙這會兒肯定在電梯里罵娘呢！

我們冷戰(zhàn)了差不多一個月，沒想到他居然親自來找我了，大晚上的把我堵網(wǎng)吧門口。酷暑難耐的夜晚，別人都在網(wǎng)吧里吹空調(diào)，就我倆站在網(wǎng)吧旁的犄角旮旯里，頭頂是嗡嗡作響熱氣滔天的空調(diào)外機，我梗著脖子問他想怎樣啊，他反問你說呢。

我大怒，說：“白瑛你個王八蛋，你居然還敢來問我，誰讓你把我考倒數(shù)第二的事告訴我媽的？！”

白瑛反問：“是誰答應我考試一定到倒數(shù)第七的？”

我才想起來，好像我當時是這么答應的?？墒钦f說而已啊，我怎么可能說進步就進步？我不服氣：“是你自己不給我劃重點的！”

“我欠了你的該一輩子給你劃重點嗎？”

我惱羞成怒：“你找茬！”

白瑛冷冰冰地說：“我說的話說一不二，誰答應了我誰就必須做到，你又不是頭一天認識我。”

我不知道說什么，因為我確實是理虧的一方，我也確實不是頭一天認識他了。

白瑛看著我，在嗡嗡作響的空調(diào)外機聲中說：“姜赫，我要跳級了，暑假過后我就去外校讀高一了。”

我呆若木雞。

***

那是我第一次對白瑛感到一種深深的愧疚，那天到家后我思前想后地給他寫了一條微信，本來想腦子一熱向他保證我一定考上他的高中，可是立馬又清醒過來，我連倒數(shù)第七都考不到，怎么可能考得上白瑛的高中？就又刪了信息重編了一條：

——那我考上離你最近的高中。

不想把氣氛搞得這么沉重，我在這條末尾加了個樂呵的表情，然而萬籟俱寂的夜里，看著屏幕上這么一句話，看著那個“最近”，總覺得特別悲哀。

第6章

不久就得知白瑛跳級去的是本市排名第一的重點高中。九月一號全市統(tǒng)一開學，早上我又在溫暖的被窩和白瑛的單車后座間掙扎，掙扎到一半，屁股都撅起來了，才想起來從今往后都不必掙扎了，又泄氣地趴回了被窩里，卻怎么都睡不著了。

開學頭一天走進熟悉的校園，全校站在cao場上接受校長大人的檢閱，我望著前面白瑛的班級，原本該他站的位置，再也沒有那個十五歲少年無懈可擊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