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的意思是……”

“從今日起，朕的黑鷲，交給你了?！?/br>
“兒臣……”皇帝眼看著自己說完這話，顧之素猶豫了片刻，臉上竟多了幾分遲疑，面上終于忍耐不住，閃過了明顯的失望神色，顧之素抬頭看了他一眼，好似是察覺他神色不對，片刻后只好低聲回道，“定不負(fù)父皇所望?！?/br>
皇帝終于忍耐不住，極輕的嘆了口氣：“你明白朕的苦心就好。”

望著顧之素和其他三人離去的背影，大周皇帝負(fù)手立在大殿門口，注視著他們的目光悠遠(yuǎn)而又冷漠，沒有絲毫找到親生子的興奮，也沒有當(dāng)初下達(dá)尋找命令的時候，那種不惜一切代價的勁頭，大太監(jiān)看著就覺得心里涼透了，不知道顧之素方才的表現(xiàn)，是哪里招惹了皇帝不快，讓皇帝本來那么期盼瘋狂的念頭，竟然一瞬間就成了被熄滅的灰燼。

他侍候皇帝已有數(shù)十年，卻不敢輕易揣測圣心，見到皇帝神色不愉，苦想了半天才開口：“陛下……您才剛見了殿下一面，就將黑鷲給了殿下，是不是有些cao之過急了？”

“這個孩子是他留給朕，唯一的東西——”

皇帝聽到大太監(jiān)的話，面上的神色，終于從一成不變的冰冷，漸漸化為一種惱怒，眸底烏沉之中，卻深深隱藏著瘋狂之色，手指緊緊的扣在手心里，幾乎瞬間將皮膚刺破，摳出一道長長血痕，大太監(jiān)見他身上勃然而發(fā)的戾氣，頓時強(qiáng)忍著驚懼朝后退了幾步。

這樣的神色，在他將所有的皇子都招來，尋找顧之素的神色一樣，也同樣正和十多年前，當(dāng)初要追殺君九曜的時候，那副模樣幾乎重合在一起。

“破軍和云閔得到的消息，九曜早已在生下這個孩子的時候，就已經(jīng)死了……都是因?yàn)殡薜倪^錯，否則九曜也不會死，是朕親手害死了心愛的人，若是生下孩子之后九曜活著，這孩子一定不是現(xiàn)在的模樣……居然連婚約都沒有，就失身于一個男人，坐宮之后還不想拿掉孩子，當(dāng)真是非比尋常的性子——”

大太監(jiān)越聽他開口就越是心驚膽戰(zhàn)，聽到后來的時候禁不住顫抖，大周皇帝的神情則愈發(fā)陰郁，方才的話還沒有說完戛然而止，像是陡然想到了什么別的：“朕交代給你的那件事，你可有頭緒了么？”

聽他問起沒有找到顧之素前，交給自己的那件事，大太監(jiān)頭皮一麻：“回陛下，那件事情已經(jīng)過去的太久了，奴才雖然抓到蛛絲馬跡，但是沒有確實(shí)的證據(jù)，奴才也不敢輕易妄言啊…...?

皇帝陡然冷笑一聲，目光森寒望著他：“你抓到了蛛絲馬跡？說給朕聽聽。”

大太監(jiān)見他今天沒有答案，顯然是不行的了，只好硬著頭皮道：“據(jù)臣的調(diào)查來看，當(dāng)年致使陛下與王爺誤會，以為王爺騙了您的人，自奴才搜出的證據(jù)來看，乃是……”

“是誰？”

“是……是皇后娘娘……”

皇帝微微瞇起了眸子，眼底怒火滔天，面上卻平靜如昔，大太監(jiān)聽出他再度開口，話中仿佛有著殺意，立刻哆嗦著跪了下來：“……明氏！她好大的膽子！”

“請陛下息怒！”

“如今無憂已然進(jìn)了宮內(nèi)，也見過了朕，明氏若是得到消息，知曉了這件事，一定會更快露出馬腳，若明氏當(dāng)真是那件事的始作俑者，朕絕不會輕易饒過她！九曜當(dāng)初受過的苦，朕會讓無憂親眼看著，讓皇后那個賤人受一次！”

大太監(jiān)心想這不過是推測，如今乃是做不得準(zhǔn)的，皇帝聽到之后就怒成這樣，若是查下去之后當(dāng)真是皇后，那么皇后和如今的二皇子，下場定然是無比凄慘，時隔十余年將曜王那件事翻出來，也不知道這件事到底是好是壞。

他只不過是個奴才罷了，也無法阻止這些，聞言只能深深垂下頭：“謹(jǐn)遵陛下諭旨?！?/br>
皇帝立在原地半晌才將眼中戾氣壓下，正抬步朝著階下走時，卻陡然想起了什么停下腳步，目光也比方才柔和了些：“對了，朕記得，夢兒這幾日，一直悶在宮里？”

大太監(jiān)聽到皇帝問起宮中，性格活潑脾氣溫和的皇長雙，也是大周皇帝最喜歡的孩子君夢,頓時松了口氣扯起笑容回道：“回陛下，皇長雙殿下這幾日，的確一直在宮中，要走了幾個御醫(yī)，說是要研究什么……什么叫做‘香皂’的東西，好幾日不曾出宮玩耍了?！?/br>
皇帝抬了抬眼，聞言吩咐道：“夢兒的性子活潑，且是這么多皇子中，最善良沒有野心的,且麗妃最近身子不好，也不想讓夢兒瞧見，你索性找個機(jī)會，將夢兒引到無憂那里，若是夢兒能同無憂，成為好友的話，也算給了獨(dú)居的無憂，一個玩伴和一層保護(hù)——”

“陛下已經(jīng)找到了殿下，又方方面面安排好一切，就不要再擔(dān)心殿下了，殿下吉人自有天相……”

“如今無憂雖是回來了，朕也將黑鷲交給了他，然而明氏若真是兇手，絕不會輕易放過他，他因?yàn)橐粝赂怪泻⒆樱抟矝]有將他封為帝子，不過是大齊來的白身，若是有人想要做文章，多得是可以用的借口。”

皇帝聞言極輕搖了搖頭，神色依然淡冷，只是在說起君九曜的時候，眉眼之間閃過悵然之色：“這個孩子心地綿軟怯懦，一點(diǎn)都不像九曜，朕不太喜歡這種性子，加之他也未在身邊長大，所以就只求護(hù)住他的性命，莫要對不起九曜?！?/br>
大太監(jiān)站在他身邊不敢接話，只能垂著頭扶著他走下臺階，隨即聽著他沉下聲音吩咐。

“待到百年之后他如何，朕也就管不著了，黑鷲中人只聽命令，乃是沒有意識的死士，且他身邊還有九曜的瓊?cè)A，只瓊?cè)A已經(jīng)離開大周十余年，如今到底是否還效忠九曜，是否對無憂忠心耿耿，卻是有待商榷之事，你找個機(jī)會試探一下瓊?cè)A，若無二心方可放心?！?/br>
“是，陛下。”

□作者閑話：

346.偶見燁王

養(yǎng)心殿前的鑾駕再度被抬起之時，通往宮外的那條小路之上，玄衣人和紅衣人相攜而行，因?yàn)橐讶粚?shí)現(xiàn)了所求之愿，且兩人一路上一直效忠顧之素，所以自皇帝面前出來之后，并無任何不滿反而覺得放松。

紅衣人臉上依舊帶著面具，但沒有被面具遮著的眼眸，其中卻透出幾分溫柔之色，朝著自

己身前的顧之素行禮：“今日之事，還要多謝殿下幫忙，我才能這般輕易，就將東西求到手。

”

顧之素聞言搖了搖頭，含笑輕聲應(yīng)道：“這本就是該給你們的酬勞，你們也不必謝我，只需要謝皇帝陛下便好?！?/br>
“殿下……不是已經(jīng)認(rèn)了陛下為父，為何……”

想到方才大周皇帝，那副看見自己的時候，努力在自己身上，尋找著影子的模樣，以及發(fā)現(xiàn)自己怯懦，瞬間冰冷下來的目光，顧之素微微瞇起眼睛，唇角笑容卻更深：“我如今身份敏感，腹中有未出世的孩子，也沒有被封為帝子，若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