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僚、同榜進士、地方官不在少數(shù),或是志同道合,或是利益驅(qū)使。在這種時候,選擇相宜的人選并非難事。 此外,在這期間,他安排人把一些完全可以視為把柄的消息迂回地透露給楊三老爺——與他和舅舅相關(guān)。 順手為之,投石問路。 楊汀州是怡君、碧君的朋友,更幫過姐妹兩個。怡君沒跟他細說過原委,但不難推斷,楊汀州所為,定是讓碧君及時看清楚了商陸在當時的品行,斬斷了那段本就不該開始的緣分。 天賜洗三、滿月,楊汀州都是禮到人到,姜道成對這人的印象也不錯。 這樣的一個年輕人,程詢一直都從心底希望他的路平穩(wěn)一些。 但是,楊三老爺不是楊汀州,心里是否痛恨父親,是否連帶的想把他和舅舅打壓致死,都是未知。 假如楊三老爺對程家是笑里藏刀,會在適當?shù)臅r候現(xiàn)出殺機,楊汀州會否利用與碧君、怡君的朋友關(guān)系幫襯父親? 怡君他何時何事都放心,碧君他卻從不能高看。 而且,姐妹兩個認可楊汀州不假,因為楊汀州出手幫襯的事情對她們至關(guān)重要,但是對于楊汀州來說又是怎樣呢?那樣一個交友甚廣之人,放在心里的友人又能有幾個? 門第親友之間的來往,在固有的基礎(chǔ)上,該是一個剔除糟粕的過程。 早早探清楚楊三老爺父子二人的立場,很有必要。 若立場相同或相安無事,對誰都好;若立場不同,往后便可劃清界限。當然,若是楊三老爺手段不夠沉穩(wěn)老辣,或是干脆跳進他挖的坑,便要受一番磨折。畢竟,風雨一起,結(jié)果可由人掌控,勢頭大小卻在于皇帝。 四月初五,一切準備停當。兵部一名主事的奏疏送至內(nèi)閣,提及的是一樁算不上案子的舊事: 天啟元年,翰林院修撰錢國風赴兩廣任廣州知府。 天啟二年春,海上有戰(zhàn)事,朝廷命兩廣各地官員籌集軍需,其中包括錢國風。 時年秋,兵部一名堂官彈劾錢國風利用籌集糧餉之便斂財,貪污民脂民膏五萬兩。 皇帝曾吩咐內(nèi)閣派人去查實,但因當時的兩廣總督是景鴻翼,錢國風又將罪責推給廣東其余幾名官員,說是上下走動的賬目出了問題,一來二去的,案子變成了糊涂賬、無頭賬。 而在京城這邊,彈劾錢國風的兵部堂官反遭彈劾,罪名屬實,當即被罷黜官職。 是因此,當時以楊閣老為首的內(nèi)閣選擇無視兵部堂官的彈劾,皇帝亦然,錢國風一案不了了之。 而在景鴻翼被抄家問斬之后,兩廣各地方方面面的賬目送至朝廷,兵部協(xié)理戶部官員清算,這過程中,發(fā)現(xiàn)與錢國風相關(guān)的那五萬兩銀子仍是核對不上。 五萬兩,對于國庫是滄海一粟,而且查證起來頗為繁瑣,戶部、兵部上報給內(nèi)閣,內(nèi)閣選擇暫且擱置,等查出眉目再說,并未稟明皇帝。 就在各地官員回京述職期間,錢國風考評結(jié)果為差,調(diào)回翰林院,任編修。 上奏疏的兵部主事懇請皇帝下旨重查此事。畢竟,貪污民脂民膏五萬兩若屬實,犯案官員便是欺上瞞下,上對不起朝廷,下對不起黎民百姓。 四月初七,皇帝看到了這份奏疏,當即著內(nèi)閣安排相宜人選重查此事。 柳閣老、付大學士在當時很有些灰頭土臉的感覺:不算事兒的事兒,被翻出來了,皇帝還就重視了,心里會怎么看待以他們兩個為首的內(nèi)閣?是因此,自是不敢含糊,從速安排下去。 忙完之后,付大學士醒過神來,私下里對柳閣老說:“當初舉薦錢國風的人,是尹希。錢國風被彈劾之后,反過頭來彈劾那名堂官并得手的人,是尹希的門生?!?/br> 柳閣老若有所思,片刻后笑了,嘆息一句:“后生可畏啊?!?/br> “嗯?”付大學士不明所以。 “沒事,不關(guān)你我的事。”柳閣老笑著拍拍付大學士的肩頭,“過些日子你就明白了?!?/br> 兩日后,皇帝加封李氏,李氏位分直接從貴人躍升為嬪。 來自江南士林的官員喜上眉梢,其余官員啼笑皆非,簡直不知道說皇帝什么好:嬪妃位分連升五六級的事情,到底是少見了些,真那么看重或是喜歡,最初給她名分高一些不就很好么?偏要來這么一出。 程詢卻是清楚,自己和舅舅就要成為一些人彈劾的目標。 說來可笑,多少官員口口聲聲喊著朋友如手足、女子如衣物,甚至將丫鬟小妾當做禮物送給友人,而在很多時候,卻要通過觀望深宮中的一名嬪妃是否得寵而選擇是否發(fā)動一場政潮。 某些男人若是現(xiàn)出小人嘴臉,丑陋程度勝于任何人。 . 四月中旬,程詢與蘇家迎來了一次勢頭猛烈的彈劾:以尹希為首的數(shù)名言官,彈劾程詢、蘇渙在官場中廣結(jié)人脈,分明是人心不足,暗地里不知已做下多少營私舞弊的勾當。 程詢身在吏部,不可能不接觸各部各地官員,又與臨江侯、平南王、錦衣衛(wèi)指揮僉事交情深厚,再加上一個做過次輔的父親,人脈之廣,可想而知。 認真說起來,蘇渙是被順手捎上的。 這種事情,就是名符其實的筆墨官司:你彈劾,我反駁,筆墨化為刀劍。當然,情形會越演越烈,爭執(zhí)的核心問題隨時可能生變,變得更嚴重。最終目的,是讓對手引起皇帝的反感,命刑部核實被彈劾的事情是否屬實,甚至于,把上一任首輔次輔揪回來問罪,落得個身敗名裂的下場。 江南士林在官場的勢力不容小覷,排斥江南士林的也不少,視程詢?yōu)槲娜吮砺噬踔羵髌娴娜艘啻笥腥嗽凇?/br> 每每遇到這種文官爭斗的情形,武官只有看熱鬧的份兒:古來文人相輕,本朝文武相輕也一直是定勢,這時候武官要是跳出來幫襯哪一方,便是將自己置于最尷尬的位置——武官覺得你吃撐了,文官不見得領(lǐng)情——哪句話沒說到點兒上,就幫了倒忙。 皇帝和武官一樣,看熱鬧看得興致盎然。 這是程詢必經(jīng)的磨練,沉得住氣并漂亮回擊,才能證明他沒看錯人,若是罵自己的人多一些、話難聽一些就失了沉穩(wěn)……他這兩年的心血就白費了,只能把這奇才扔到地方上,好生磨礪一番心性。 在這時候,程詢之前想要探尋的事情有了答案:楊三老爺上奏疏彈劾程詢、蘇渙,所述事情,正是程詢先前安排人放給他的消息。 皇帝留中不發(fā),著蔚濱帶人查證。 很多官員手里,都會有一些形同棋子、死士的人——本質(zhì)上沒差別,是隨時可以賠上前程甚至性命而無一絲猶豫的人,會在恰當?shù)臅r候,用來設(shè)埋伏、解困局,或者殺人。 程詢與蘇渙也不例外。這一次他們用到的是棋子。本就是隨時可成真也可稱為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