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欠打,想了一陣子,覺得那小孩兒似乎也挺可愛的,連開林后來都說,董飛卿以后要是乖乖的,他們可以考慮帶上他一起玩兒。 程詢留意到修衡認認真真思索的樣子,唇角微不可見地揚了揚。要是他的好友陸開林在場,恐怕早就急著認錯了。 他又閑閑地擺上一局棋,到中途,修衡底氣不足地說: “師父,我錯了?!?/br> 程詢看向修衡,見他眼里有悔意,難得的是神色還算平靜,奉行著遇事喜怒不形于色,滿意地微笑,“說來聽聽。” 修衡說:“我不該沖動,打架有失涵養(yǎng)。我比董飛卿大,勝之不武。最重要的是,應該從最初就讓管事出面,他年紀大,知道怎樣照著規(guī)矩行事。還有,今日遇見的是董飛卿,要是換個與我們門第相當?shù)娜?,董家的下人不會自行掌嘴,會打成一鍋粥……太難為情了。” 程詢到底是沒繃住,被他末一句引得輕輕一笑。到底還是有著小孩兒天性,再聰慧,孩子氣的話不定何時就會溜出口。 修衡見師父的神色終于有所緩和,燦若星辰的眸子又恢復了慣有的神采,往他跟前湊了湊,“師父,我真的知錯了。不該勒令管事小廝不準跟爹娘說起,也不該溜到我們這兒,躲避爹娘的訓斥?!彼F(xiàn)在習慣把程府說成“我們家”或“我們這兒”,“那個……”他不好意思地笑著撓了撓額頭,“我這算不算是恃強凌弱了呀?這會兒我覺著,欠打的好像是我。我要是總這樣,會帶壞天賜他們吧?” 程詢抬手敲了敲他的腦門兒,“你這說著話就扯到別處的毛病,是真改不了了么?”眼里的笑意、寵溺卻已無法遮掩。 “……又跑題了嗎?”修衡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嘟了嘟小嘴兒,“沒有吧。我是從董飛卿這個事兒,才明白這些的。” 程詢笑起來,溫暖的手撫了撫修衡的背,“你這混小子?!?/br> “師父,您罰我吧。”修衡知道,師父已完全沒了火氣,笑嘻嘻地扯著他的衣袖,“再遇到這種事情,我不會再魯莽行事,更不會害得朋友或者弟弟、下人跟著我一起犯錯的。真的,我保證。還有,君子動口不動手,我雖然還小,但也不能有失斯文,害得爹爹和您沒面子?!?/br> “心里話?”程詢審視著修衡。 “嗯!心里話。”修衡用力點頭,目光坦然地對上師父的視線。 程詢笑道:“沒事兒了。晚一些,把你說過的要緊的話多寫幾十遍?!彪S后指一指對面的座位,“坐下,教你下棋?!?/br> “好啊?!毙藓馍癫娠w揚地轉(zhuǎn)過去做好,打座子的時候卻又忐忑起來,“我有沒有給您和師母、祖母惹麻煩啊?” “沒?!背淘冋Z氣柔和,“大人之間的事兒,跟孩子無關(guān)?!?/br> 修衡大大地松了一口氣。 程詢不免意識到另一件事,不解地道:“不擔心你爹娘?” “師父說沒事,爹爹娘親一定不會說有事的?!毙藓庑∈忠粨],“見到他們,我會老老實實認錯。”停一停,小聲嘀咕,“董飛卿也有錯呀,那么橫,橫著走的小螃蟹似的。一個巴掌拍不響的?!?/br> 程詢開懷而笑。 師徒兩個下了兩盤棋,唐栩來找兒子算賬了。 修衡果然如先前承諾過的,誠實地把自己想明白的道理告訴父親,乖乖認錯。 唐栩見狀,倒覺得這檔子事出的很劃算:這是怎樣的書本經(jīng)文里都教不了兒子的事兒,因而態(tài)度緩和下來,溫和地提點了幾句,便讓長子站在一旁觀棋,和程詢一面下棋一面閑談,“董志和帶著妻兒去賠禮道歉了,他家那小子,也挺有意思,見我沒當回事,立刻問我,修衡哥在不在?!?/br> 程詢笑了,“好事兒啊?!庇挚聪蛐藓?,“回頭再見著,不準耍性子,有個做哥哥的樣子?!?/br> 修衡點頭說好。 . 孩子這個小插曲過去之后,修衡、開林和董飛卿竟玩兒到了一起,每逢休沐的時候,都會相互串門。董志和、程詢碰面的時候,都有點兒別扭。 董志和說:“你那小徒弟原先不是特別乖順么?拜師之后,怎么跟你一個德行了?” 程詢就說:“你兒子橫著走的那個做派,還是管管吧。不然,以后我讓我兒子收拾他?!蔽竦馗嬖V對方,自己已經(jīng)讓修衡很克制了。 董志和一邊眉毛抖了抖,到底是有些尷尬,“那孩子讓他祖父祖母慣壞了,動不動就由家父的管事護衛(wèi)帶著出門。” 程詢?nèi)绾味疾豢铣姓J自己的小徒弟有錯——那是唐栩要說的場面話,他才不肯,頷首一笑,“知道了?!彪S即轉(zhuǎn)身走人。 董志和咕噥一句:“瞧你這德行……” “就護短兒了,怎么著吧?”程詢回頭凝了董志和一眼,笑說,“有本事,別讓你兒子跟我徒弟稱兄道弟的?!?/br> 董志和連表情都擰巴了。 程詢哈哈一笑。 私底下,兩人把這件事翻篇兒不提,偶爾一起在皇帝面前回話、議事的時候,仍舊是因為不同的政見爭論不休。 皇帝每回都只是笑笑地聽著,但是顯得饒有興致,頗有耐心。 轉(zhuǎn)過年來,皇帝毫無預兆地給二人同時下了旨意:任命程詢?yōu)閺V東按察使、董志和為廣西布政使。 兩廣地帶的爛攤子,皇帝要用自己最賞識的兩個人前去,幫著陸放收拾干凈。 前世今生相加,程詢頭一回有了挖坑把自己埋了的感覺:是,一躍成為了三品大員,開罪官員也不在話下,最要命的是,他要跋山涉水地去幾千里之外的南方做官。 前生他沒外放的經(jīng)歷。 真沒料到,皇帝會突然來這么一手,壞到骨子里去了。 比他更惱火的是董志和:問題與他如出一轍。早知道皇帝憋著這個壞主意,他就不跟程知行明里暗里掐架了。 兩人接旨當日,下衙時遇見,程詢神色冷峻地橫了董志和一眼:這會兒真的是煩死了這個對手,沒這個人,自己應該就不會有外放這碼事。 董志和今日也是出奇地煩這位奇才,回以一記冷眼,不陰不陽地笑了笑。 兩個人又不能數(shù)落皇帝,無名火只能對外人發(fā)。 程詢目光愈發(fā)涼颼颼的,悶了一會兒,說出一個字:“該。”廣東廣西在眼下都不是什么好地方,去了要是得罪人太多,自己翻船的可能很大。可皇帝就是讓他們?nèi)ラ_罪人,甚至去殺人。 “還不是被你害的?”董志和惱火不已,“誰叫你吃飽了撐的幫武官說話?” 程詢睨著他,“我忙我的,你總跟我對著干是唱的哪一出?” “……”董志和被氣笑了,“睜著眼不講理的事兒,真好意思啊?!?/br> “懶得搭理你?!背淘兿纫徊竭~開腳步。 董志和立時確定,這廝心里舍不得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