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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沉默的救贖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13

分卷閱讀13

    般的責任感,它極為獨特而巨大,以至即使是相區(qū)別的兩個個體,陳禮仍能隱隱感到她的痛苦。

    她好似無法掌控這種責任感,只是被它驅(qū)趕的疼痛,難以忍受地前行。

    陳禮比任何人都更近距離的接觸過它,這讓她時時感到荒誕,卻也讓她無法擺脫的著迷。

    那是一種和性無關(guān)的著迷。

    像投紙以火,煮水灌冰。

    你如此不可自拔的留戀另一個人,常常只是為了體驗?zāi)腔闹嚨莫毺匦浴?/br>
    與左忱對視片刻,陳禮猛地轉(zhuǎn)身,踩著高跟鞋噔噔噔下樓了,半天回來,給左忱捎回個大躺椅。

    然后陳禮什么話都沒說,走了。

    左忱垂眼看著那個疊起的躺椅,它突兀的靠在走廊中央,左忱把它弄到墻邊靠著。

    她本想弄完了去追陳禮,但她頭暈眼花,坐在走廊上的椅子上就沒能起來,實在沒勁兒了。左忱撐著頭掏出手機,拇指在綠鍵上懸停一陣,最后還是沒有撥通。

    她想不出有什么好說的。

    一扭頭,左忱發(fā)覺病房門無聲地開著條縫,蘇驚生光腳站在門口,露出的大半張臉沖著她,身上是那件之前她給買的大毛衣。

    左忱看了它的腳一眼。

    “回去?!?/br>
    她說。

    蘇驚生還是站在原地,默默看她。

    兩人無聲地對視片刻,左忱扶著鐵椅背起身,伸手把躺椅拖進病房。蘇驚生順著她的動作后退,安靜地跑回床上。

    它抱膝坐著,縮在過大的毛領(lǐng)里,看左忱把躺椅撐開,有些踉蹌地跌坐進去。

    閉著眼揉揉眉心,左忱低語:“新毛衣在塑料袋里,自己換?!?/br>
    她邊說邊打散頭發(fā),又閉著眼脫了大衣披在身上,側(cè)著頭,她呢喃一樣地說:“我就睡一個鐘頭,一會護士發(fā)了藥你好好吃……?!?/br>
    話剛落,她就睡著了。

    “……”

    蘇驚生坐了一會,慢慢扒住床沿,探出上身看她。它無聲的視線在左忱身上長久投注,帶著無數(shù)復(fù)雜而難以訴諸的感情。

    它看了很久,直到頭頸因為充血而憋悶。

    把身體收回,蘇驚生向床頭伸手,窸窸窣窣過后,它掏出件深藍色的毛衣,和身上這件幾乎一模一樣,區(qū)別只在新的那件小一號,胸口有只淺藍色的編織鯨。

    蘇驚生把毛衣反過來,脫掉身上那件,穿上新的,上身縱橫的痂與疤一閃而過。

    它把舊毛衣疊好,轉(zhuǎn)身塞在枕頭下。然后,蘇驚生把床頭上的手機捧到面前,低頭認真地點開游戲。

    外放聲音是開到最大的,游戲加載出來左忱瞬間哆嗦了一下,半睜開雙眸。

    她蹙眉瞇眼,啞聲說:“音樂關(guān)小。”

    “……”

    蘇驚生沒有任何反應(yīng)。

    左忱深吸氣,伸長胳膊去拿蘇驚生的手機,往下一拉,沒拉動。

    再拉,手機順利到了她掌控下。

    蘇驚生的臉扭曲著驚恐,雙手無措地空握。

    左忱清清嗓子,維持伸臂的姿勢,把側(cè)面音量鍵給它看,“把這,關(guān)小聲?!彼L按鍵調(diào)小音量,把手機還給了它。

    再度閉上眼,左忱說:“說給你就是你的,我不會拿回來?!彼ひ舾蓡。曊{(diào)很低,“記著如果有人在休息,不要給對方添麻煩……。”

    她近乎無意識地教導(dǎo)了一句后,很快再度沉睡過去。她也許都不會記得自己說了什么。

    蘇驚生盯著她,像盯著一切穩(wěn)定前夕的混沌。

    時間緩慢流逝。

    蘇驚生攥住的手機電池熱得發(fā)燙。

    慢慢地,它把手機翻過來,按了一下音量鍵。

    聲音變小了一點。

    它于是又按了一下。

    又一下。

    直到屏幕顯示無聲,游戲背景樂徹底消失。然后它把手機放在床桌上,認真開始玩起來。

    第9章

    左忱這一覺睡得很踏實,六個小時一動沒動,護士幾次推門都沒能吵醒她。

    睜眼的時候是凌晨,周圍人都睡了,醫(yī)院里剛好大小夜班交接。

    她滿手機的未接電話,頭又疼,打算出去找個野混沌攤吃點東西,可剛路過診室,就被下夜班的醫(yī)生叫住了。

    大夫跟她大致說了說蘇驚生的情況。

    蘇驚生這幾天治療配合度很高,狀態(tài)有所好轉(zhuǎn),再有三天就可以轉(zhuǎn)院。左忱聽了點點頭,很快走出醫(yī)院。

    她在外頭吃了頓夜宵,一晚上再沒睡,第二天蘇驚生一醒,左忱就把這件事告訴了它,后者沉默以對。

    它什么都沒說,左忱也就什么都沒說。

    遠離了北上廣,生活反而像廣角快進的鏡頭,和唐鶴一塊干點活,填兩張表,三天很快過去。

    十月下旬,左忱買票飛回北京。

    這是蘇驚生生平第一次坐飛機。

    她們坐的是夜航班,左忱買了四張連票,只有一張靠窗,她把靠窗的留給了蘇驚生。

    晚間十一點,飛機在熟悉的驚恐中攀上高空,城市的輪廓壓在沉沉暗夜里顯出虛幻的華美。

    裹纏骯臟閃爍的街燈一盞又一盞,在足夠遠離后顯現(xiàn)出驚人的美,點連線,線成網(wǎng),羅織切割整個不規(guī)則的城市,紅的綠的霓彩散落,想逃,可總閃爍在那稀疏的金線網(wǎng)中。

    川流變成微粒,一切都墜落在腳下。

    那是一種何等震懾的感官體驗。

    蘇驚生在新鞋里縮著腳趾,低頭扒著窗戶,根本認不出這曾生活過的地方。

    在這樣萬米的高空上,貧乏與憎恨都蒙上紗,被動蕩一蓋,遙遠的讓人無法維持。

    五歲。

    在如此年幼的時間節(jié)點上,蘇驚生第一次朦朧卻鮮明地體會到虛無;在這里,意義薄弱至極。

    有什么,薨然而碎。

    它扭過頭,借著機頂微弱的光,看見左忱臉上明暗的投影,她垂著頸在看書。

    注目禮過后,是視界與視界的相遇。

    蘇驚生看著她伸出手,用指背貼了下它的面頰,然后把腿上的毛毯給了它。接著,她再次低下頭,沉默地。

    機艙中安靜至極。

    前后左右,一張張睡臉,一臺臺熒光屏,一本又一本的書。這趟對他人而言毫無出奇的行程里,在這個平凡的凌晨前夜,什么都沒發(fā)生。

    沒有一個人聽見了蘇驚生耳中,那裂帛一般,轟鳴的碎響。

    蘇驚生一直睜眼到飛機落地。

    這里的機場如同縮影的這個城市,燈火通明,擁擠,嘈雜,快節(jié)奏。拖著行李抱著孩子的各國人,許多口音放肆鳴響,和喇叭中預(yù)告登機的四國語言交織在一起。

    左忱在取托運的人海中熟練穿行。她打著電話,大步向前走,長發(fā)飛揚在身后。

    唐鶴趕著去給所有人拿行李,下了飛機就一溜小跑,早沒影了,只有陳禮前行的速度不是那么急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