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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的體溫很高,風衣下包裹的身體好比悶燒的炭火,蘇驚生慢慢仰頭盯住她的側臉。 這是一天之中它第二次擁有這個視角。 這個沙龍會,蘇驚生其實沒聽懂多少,臺上講演的人不像左忱,顧及它匱乏的知識量,甚至說話還帶有挺重的口音,但這是左忱的生活。 她讓它進入她的人生。 蘇驚生想起它的母親和父親,它的舅舅,它瘋瘋癲癲的舅媽,它隔壁的隔壁的冶阿姨和她的丈夫。 它想,也許他們生活在一起,五年,十年,但他們從不曾進入對方的人生。 蘇驚生聽到遠方的哪里陣陣噼啪,松動不絕于耳。 它仰頭盯著左忱的側臉,這片充滿磅礴孤寂的荒土中,第一次裂開縫隙,有什么悄無聲息的怒長。 野火勁燒,風起了。 有裂縫又如何,那是光照進來的地方。 第15章 一周后,蘇驚生開學了??勺蟪罌]能去送它,她一大早被陳禮叫家去了。 陳禮自己的房子在市郊,她有一套獨棟的小別墅,左忱剛熬夜發(fā)完計劃,電話就進來,打的讓她措手不及。 陳禮聽著稍有點慌,電話里沒說清楚怎么回事,掛了電話,左忱稍一處理公司的事,打了個車就奔陳禮家去。 等到地方,陳禮給左忱打開門,跟著她進玄關,左忱一抬眼,瞬間就知道是什么事了。 她看見了胡執(zhí)。 光著的胡執(zhí)。 “……”左忱抄著口袋在原地站一會,向前兩步伸出手,平靜地說:“胡記者,你好?!?/br> 胡執(zhí)沒料到她會這個反應,看著左忱那張面無表情的臉,哆嗦了一下。 “左……左總,你好?!?/br> 左忱誤會他,于是說:“北京最近冷,你最好把衣服穿上,或者蓋張?zhí)鹤??!?/br> “左忱。” 陳禮哭笑不得,她給胡執(zhí)劈頭一張毛毯,接著拉過左忱,低聲說:“你幫我給他找個地方住?!?/br> 左忱臉上出現(xiàn)了個諷刺的表情。 “陳禮,你還沒睡醒吧?!?/br> 陳禮看上去是有點沒睡醒,頭發(fā)刺刺著,耳環(huán)掉了一只。她嘖舌說:“你幫不幫吧。” 左忱上下打量她,持續(xù)著那個譏諷說:“不解釋一下?” 陳禮張口,挺少見的半天沒能出聲。 左忱給她起了個頭,“什么時候來的?!?/br> “昨兒。昨兒晚上找過來的,晚上不是有點毛毛雨么,還冷,他有點兒給淋了,我就讓進來了,后來就……就給辦了?!?/br> 左忱心里緩緩落下。 只是個小插曲。 陳禮低聲求她:“小忱兒,你也知道我北京所有的東西都綁在老刀身上,買個包子他都能收著消息,我不能……你幫幫我?!?/br> 左忱的聲音梭線一樣毫無起伏,她側側頸,露出耳后一道疤給她看:“陳禮,我沒有能耐每次都幫你擦屁股?!?/br> “我知道我知道。”陳禮當然見過,連迭聲灑在那道疤,“我這不就是……事兒比較急么?!?/br> 左忱看了眼手機,“既然這么急,昨天來的,這都快九點半了,你不把該干的趕緊干了,先給我打什么電話?!彼饪痰貑枺骸瓣惗Y,你讓性把腦子都占了么。” “不是,小忱兒?!标惗Y讓她扎得很疼,但仍舊抓緊她的胳膊。“主要……他早起才告訴我,他把青海的工作辭了。” “……” 左忱感到血液在太陽xue中猛烈地跳動。 這就不是生活的小插曲了。 這是什么呢。 左忱一把掙脫陳禮,抄起桌上的硬塑料裝飾,在沒有人反應過來之前,轉身猛地揳在胡執(zhí)頭上。 這是他媽的粘在頭發(fā)上的口香糖。 胡執(zhí)讓她打蒙了,腦子都沒轉就頭朝地栽下沙發(fā),血一下下來,粘在地毯上,沙發(fā)套上,零零星星的。陳禮拼命搶走她手里的裝飾,左忱推開她,揪起胡執(zhí)圍著的毛毯,細長的手像一對牙,咬合在他頸項。 她迅速而無聲地泄怒,居高臨下的目光全是寒冷。她不像商人,像下三濫的街頭人,抄著磚舉著棍棒。 左忱睨視胡執(zhí),字從牙關后擠壓出來,低低的爆在他臉上。 “滾?!?/br> “滾回青海去?!?/br> “……” “回去,你會有比之前更好的工作?!?/br> 胡執(zhí)哆嗦著。 他滿眼是左忱猙獰的臉,手足冰涼,顫抖一樣下意識地點頭,當意識到自己在點頭,他又忙不迭地加深這個動作。 左忱扭了下嘴角。 放開他,她站起身來??戳搜凼直?,她隨便抽了張紙擦拭,扭頭對陳禮說:“我想他應該不需要安排住宿了。” 陳禮臉上很復雜。 左忱把抽紙盒扔給胡執(zhí),抄口袋掏出兩根煙,走過去遞給陳禮。她的手有點涼,還有點抖,陳禮看見了。 她聲音緩和下來,低平的,像哄蘇驚生。 “別舍不得?!?/br> 陳禮不接她的煙。 左忱知道陳禮是有些怪罪的。但并不怪罪她的作為,而在怪罪她撕裂暴露出的晦暗,與影綽的意料之中。 左忱的手在半空懸停,和陳禮靠的近一些,像撐住她。 “陳禮,你必須讓他回去?!彼f,“你讓他回去,他頂多是在北京混不下去,要是刀祖請他回去,他恐怕在中國哪兒都混不下去了。” “……” 沉默片刻,陳禮接住她的煙,左忱感到緩緩倚過來重量。 陳禮近乎耳語地說:“你也不用非得這樣……?!?/br> 左忱低頭,看到楓木的地板,潔白的地毯邊。 “嗯?!?/br> 她應聲。 胡執(zhí)走后,左忱打電話叫了個人送他上飛機。她在陳禮家呆到中午,出來后就在公司一直忙,直到下午快六點,她才想起來今天應該接蘇驚生放學。 她抄起電話就往樓下疾步,邊給班主任打邊想,自從養(yǎng)了蘇驚生,生活里到處是窘迫的奔跑。 趕到馬路上,電話通了,對面接的是個中年女人。 這是左忱第一次和她通話,對方介紹自己姓李。李老師說:“蘇驚生家長,您孩子已經(jīng)被接走了,您不知道嗎?” 左忱招車的手僵著,今天全是壞消息。 “誰接走的?留姓名了嗎?” “是個女的,有點胖,您孩子認識她,能叫出來,我們確定了才讓走的。她留了字條,落款是廖紅。蘇驚生家長,您認識這個人嗎?” 好的,好的。 手放下來,手塞進口袋,手握住鑰匙和煙。 “認識?!?/br> 吞咽。 “謝謝了李老師,麻煩您了?!?/br> “這沒什么,我們學校是重點,學生家長都是您這樣的忙人,剛開學總會有幾個忘記時間的。但是蘇驚生家長,第一回第二回學??梢詭兔α粢涣?,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