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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罐子帶他去Tin&Bitch的那條路,出了市區(qū),就是綿長的海岸線。深夜的大海,看起來和白晝大不不同,那么悠遠、寧靜,黑漆漆的沒有盡頭,吸引著人投向他的懷抱。罐子在一處海岸線上停了下來,習齊順著他的視線看去,看見的卻是一片像殘垣般的事物,好像被大火燒過,滿地的焦黑。罐子感慨地插著腰,「罐子和□□,現(xiàn)在變成這樣了?!?/br>習齊嚇了一跳,從那天之后,他就一直記著這間酒吧,而那聲響徹天際的「我們在這里」,到現(xiàn)在都還回蕩在他耳際。之后雖然一直沒時間去注意,但習齊總想著終有一天,自己還要再來一次這里。「因為本來就是非法占地,海岸線這一帶,都是國家和企業(yè)的私有地?!酢跻哺艺f過很多次,他已經(jīng)早有心理準備會有這么一天。據(jù)說是想買下這塊地的地主,煽動附近的居民抗議,本來是向政府申請了拆除,沒想到拆還沒拆,就不知道被誰放把火燒了。新聞是說是不滿酒吧吵鬧的觀光客放的火,天知道呢?!?/br>罐子抿了抿唇,又重新跨上了機車:「我是聽□□說的,他現(xiàn)在人都待在醫(yī)院了。他說這樣也好,因為他……也沒剩下幾年了,他自己清楚?!?/br>他忽然笑了起來,習齊靜靜地看著他的笑容,「大火!Ivy!多華麗的殘??!多適合Tin&Bitch的結(jié)束!」他仰天大笑著。他們又上了機車,像那天一樣,沿著海岸線疾駛,白色的沙灘在轉(zhuǎn)彎處現(xiàn)身,沒有月亮的夜晚,海潮黑壓壓的拍上沙灘,竟有一種攫奪人心的神秘感。罐子讓機車的大燈開著,和習齊一起走下了沙灘,站在海邊看著一片漆黑的大海。有的時候,Ivy,我也想過,生存的意義究竟是什么。習齊抬起頭來,他們對這出戲的臺詞已然太熟悉。這是Tim在機器人的獨白后,一個沒有月亮的夜晚,對Ivy說出的真心話。那是高傲、張狂,從不向任何人低頭的Tim,僅此一次的內(nèi)心獨白。罐子看著他的神情,又笑了一下,「之前你在海邊的表演,很感動我,我想我至少也該回禮一下。我不喜歡欠人東西。」習齊沒有說話,他看著罐子走向海潮,越走越深,直到水深及膝,但我不知道該向誰詢問,Ivy,我們的出生,從不是我們能決定的事。那些城市里的人說,出生是上天給母親的恩賜,我們應對上帝、對父母心懷感激,因為有他們的奉獻才有我們。我們要珍惜生命、要善用生命,生命是僅此一次的奇跡,我們要用自己的生命,來還清社會和父母的恩情。罐子沒有停下腳步,他就像是只勇往直前的小舟,在浪潮間晃了一下,又站直了身體。習齊看著他廣闊的背,認識這個男人以來的種種,忽然無比鮮明地涌上腦海。這個男人的背影,好像總是像這樣,即使傷痕累累,但從不屈折。但是這不對啊!如果你沒有辦法決定要不要,怎么能夠善用?怎么能夠珍惜?就好像你走在路上,忽然有個陌生人硬塞給你一個針插,叫你要好好善用他一樣。Ivy,如果我出生的時候,上帝派個天使來問我:喂,小渾球?你想不想出生?我一定馬上奪過那把剪我臍帶的剪刀,刺入自己未及看見世界的眼球。Ivy,他們跟我說生命很美好,他們說,生命終究會找到希望。但是我找了好久,真的好久,才發(fā)現(xiàn)所謂美好,只是對某些人而言美好,而希望不會降臨在每個人身上,Ivy,如果出生只是迎接苦難,我該向誰討回這筆債?是上帝,還是父母?接下來Tim的臺詞應該是,但他們說:都不是,如果你活得不快樂,那一定是你自己的錯。但是習齊注意到罐子越走越遠,越走越深。海水蓋上了他的胸膛,淹沒到他的脖子,他身后的腳印,早已被海潮給打濕。即使再怎么恍惚,習齊也知道不對勁,他顛倒地從沙灘上站起來,「學……長!」他跟進海潮里去。罐子仍舊反復著上一句臺詞,枉顧習齊叫喚地向前繼續(xù)走。習齊的身高差了罐子一個頭,很快就被海水嗆了一下,他嘶啞地大叫:「學長……學長!回來!快回來!」罐子停住沒有動,習齊再也等不住,他兩手并滑地撲向罐子,在飄浮的海浪中扯住了他的T恤,隨即抱住了他的脖子。罐子全身都濕了,頭發(fā)也濕了,習齊咬著牙,硬是用潮水的力量把他往岸上拖,有一瞬間他甚至想,就這么和罐子一起葬身大海也不錯,但是最終還是把他拖上了岸。他們一起翻倒在沙灘上。習齊覺得筋疲力盡,突如其來的驚嚇讓他手腳發(fā)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罐子一上岸就抱著膝蓋,低著頭蜷坐在那里。習齊喘個不停,直到稍微恢復點體力,才有余力注意罐子。他看見罐子的雙肩起伏著,不禁瞪大了眼睛。「學長……」罐子在哭,那個驕傲的男人,竟然在哭。罐子兩手都握著拳頭,一下一下地擊著沙灘,擊出些許印子來,微低的臉上全是淚痕。他就像是個被遺棄的孩子般,縮在海潮的一角,不停地、間或夾雜著嘶啞嗚咽地哭著,仔細去聽,還能聽見他壓抑的呼吸聲。習齊沒有靠近,也沒有說話,只是安靜地旁觀罐子的哭泣。半晌他站了起來,走到罐子的身上,一語不發(fā)地低下頭,從上面抱住了他的臂,和他濕透的身軀相擁著。他始終沒有開口。剛才為什么不停下來?為什么要哭?習齊什么都沒有問。他只是覺得,心頭有一塊地方,忽然變得平靜、澄澈了。然后,終于到了公演前一夜。***沒有人發(fā)現(xiàn)肖瑜死亡的事。就連肖桓也沒有打電話給他,也沒有像習齊所預想的,第二天就有警察來敲他的門,后面帶著肖瑜被泥土濡濕的尸體,請他好好說明。如此順利,反而像是個大玩笑一樣。一個人死了,一個人從世界上永遠消失了,但他也好、這個世界也好,竟還可以這樣若無其事地活下去。介希的公演剛好在這一天,那天一早,習齊就接到了介希的簡訊,威脅他不管多忙一定要來露個臉,還說要介紹女人給他認識。他把那張皺得不成樣子的票拿在手心,撫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