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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啊……你是肖哥?」肖桓喘息地抬起頭,看了青年的臉一眼,立刻認了出來:「介希?你是介希吧?」「嗯,是我啊,今天是學院內(nèi)部的畢業(yè)典禮,我一結(jié)束就過來了。本來是畢業(yè)公演就要過來的,可是慶功宴實在太瘋狂了,我又是演主角,所以根本抽不開身?!?/br>助手席的門也開了,走下來一個化著濃妝、打扮相當時尚的女孩子,她走到介希身邊,握住他的肩,把頭靠在他背上。介希就說,「習齊呢?我今天連小咩也一起帶來了,她也說想見見他?!?/br>好像被這名字電到一般,肖桓苦笑地別過頭:「剛才就是在找他,他不知道又跑到哪里去了。他最近經(jīng)常這樣?!?/br>介希吃了一驚,兩人于是一起又跑進了庭院里,在樹林間尋找。肖桓揮汗如雨,跑過一叢被粉蝶圍繞著的百合,又鉆進樹林里,最后跑到庭院深處的淺水池旁,樹叢掩映的水流間,竟隱約有個白色的身影,「Ivy!」肖桓大叫了出來,他撥開樹枝就跑向前去。介希聽到聲音,也跟著跑了過去。兩人在水池旁邊停了下來,那是療養(yǎng)院的西邊,有座裝飾用的小水池,池里養(yǎng)著小只的金魚,在那人的腳邊游來游去。陽光從樹的細縫間參差落下,照在少年蒼白的臉上,他就穿著療養(yǎng)院發(fā)放的全白睡衣,□□著雙足,在水池中心張開雙臂,臉上掛著清淺的笑,閉著眼睛迎著風,不知道在傾聽些什么。介希不禁有些屏息,他覺得眼前的景象,真像是一只美麗的白鳥,停佇在水池里,下一刻就要自由地展翅高飛。少年全身都濕透了,頭發(fā)上淌著水珠,金魚在他腳邊穿梭著。肖桓再也忍不住了,他拿起大毛巾沖向前去,一把就把那個嬌小的青年裹進懷里,「Ivy!你怎可以亂跑呢?」他半帶關心地責備著,又抱緊了他。懷里的少年扭動了一下,從毛巾里冒出了臉,朝著肖桓笑著:「聽,你聽,快聽!」肖桓朝他指得方向一看,發(fā)現(xiàn)那里空無一物。他也習慣這種情況,于是又轉(zhuǎn)回頭,把瘦小的少年抱起來:「什么也沒有啊,Ivy,先跟我回去,把自己沖干凈。你以前的朋友來看你了。」少年卻不依地掙扎起來,赤著足跳下肖桓的懷抱,又固執(zhí)地站到水池里:「你聽,你聽嘛!Tim在和我說話,你聽他的聲音!」肖桓嘆了口氣,把大毛巾掛在手臂上,放棄似地看著少年又重新張開雙臂,在水池里閉起眼睛。介希走到他身邊,用詫異的目光看著少年:「這是……」「嚇到你了吧?」肖桓又苦笑了一下,眼睛仍然不離少年左右,深怕他出什么閃失:「上次你見到他,應該是在醫(yī)院里吧?那時候他還一句話都不會說,現(xiàn)在卻變成這樣?!?/br>「Ivy,是……」介希不確定地瞇起眼。「啊,是他在那出戲里的名字?!?/br>肖桓難掩苦澀地說著,對介希點了一下頭,「自從發(fā)生那件事后,他就只對這個名字有反應,就算你叫他再多次習齊、小齊,他都像沒聽到一樣,只有叫他Ivy,他才會理你。他好像完全以為自己是那個人,年齡也好、性格也好,都留在那部戲里,好像還在舞臺上一樣?!?/br>水池里的習齊忽然雀躍地笑了起來,驚得一群小鳥在他身側(cè)高飛。三年半前,也就是那出「剪刀上的蘑菇」公演時,習齊在戲的最后,也就是Ivy把剪刀刺進Tim的眼球那一幕里,自己換了真的剪刀,用盡所有的力氣,把剪刀狠狠刺進了罐子的眼窩里,直達腦部,讓罐子活生生被刺死在舞臺上。罐子在布幕拉下前就斷了氣。劇組的人員反應過來,驚慌地聚上臺時,只聽見罐子微不可聞的、彷佛告白般的細語:「謝謝你?!?/br>鮮血和□□濺的整個舞臺都是,習齊的雙手染滿了鮮血,像壞掉的娃娃一般坐倒在地。他看著罐子的尸體,沒有動也沒有哭泣,直到劇組的人來把他拖走,他才凝視著罐子被掩蓋的身體,勾起唇角笑了:「不客氣,Tim?!?/br>警察本來以殺人罪嫌處理,但是經(jīng)過醫(yī)生診斷的結(jié)果,習齊在舞臺上的狀態(tài)已經(jīng)不正常,那之后也像個瘋子一樣,連叫他名字也沒有反應,所以判定習齊沒有識別能力,送進了精神疾病相關的機構治療。過了一年,又轉(zhuǎn)送到另一間的療養(yǎng)院。這件事一直被保密著,沒有人知道舞臺上那一幕是真的。罐子的尸體被低調(diào)地殮葬了,和Knob一起火化,據(jù)說女王打算把他們葬在同一個地方。肖桓接手所有習齊的照顧工作,兩年半后,透過習齋和教會的介紹,把習齊安置在現(xiàn)在的療養(yǎng)院。離習齋工作的地方很近,而且風景很漂亮,肖桓一看就覺得喜歡,他用這幾年的積蓄,還有戲劇學院那里來的捐款,讓習齊在這里長期接受治療和贍養(yǎng)。「竟然已經(jīng)快四年了……自從公演之后?!?/br>肖桓在回療養(yǎng)院的路上感慨地說著。習齊又在水池里待了一陣,終于肯爬上肖桓的手臂,被他半抱著回房間去。還指著路上的花卉,高興地對肖桓喊著:「蘑菇!蘑菇!先生,你看!這里到—處都開滿了蘑菇!」介希覺得不止心志,習齊的身體彷佛也停止成長了,他和那么多年前,自己在舞臺上看到的Ivy,一樣天真、一般年輕,「嗯,是啊,我畢業(yè)了嘛!」介希有些沉重地說。看著肖桓把習齊放到床上,替躁動的他脫了上衣,用濕毛巾替他擦拭身體,把毛巾在水盆里汲干,又替他換上新的白色睡衣。那期間習齊一直像個孩子般動來動去,嘴里說著沒人懂的話語,「……所以連瑜,都已經(jīng)過世四年了啊?!?/br>肖桓幫習齊蓋上毯子,微不可聞地一嘆。他看了放在桌上的相框一眼,「瑜,小齊的同學來探望小齊了,叫介希,是以前小齊的老朋友。剛剛小齊還亂跑到水池邊,害我嚇了一跳,還好有他的朋友幫忙一起找?!?/br>他看著相框里戴著眼鏡、笑得十分溫柔的大哥,例行地輕聲報告。把那幢兩層樓的房子賣掉后,除了一些必須的日用品,肖桓幾乎沒留下什么東西,連他最喜歡的紅色跑車在內(nèi),全都一點不剩地賣了。賣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