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看到的那樣。

    眼前這人的能力極強(qiáng)，在她之上。

    如今，她完全落于下風(fēng)。

    佘佩安猶豫了一下，接受了葉楚的好意。

    葉楚拉著她的手，將佘佩安從地上拉起。

    佘佩安跪的時(shí)間久了，膝蓋有些麻了，她卻絲毫面色不顯。

    葉楚的視線不經(jīng)意地掠過佘佩安的膝蓋。

    她清楚佘佩安的脾氣，自然也不會說破。

    葉楚開了口：“在法租界，每個(gè)人都是為了利益而活的?！?/br>
    佘佩安凝神聽去，她知道陸愉要開始講正事了。

    葉楚看了一眼佘佩安，聲音落下：“江先生只是想要更多的利益罷了?！?/br>
    葉楚現(xiàn)在說的這番話，都是她和江洵的計(jì)劃。

    先前，佘佩安派人來暗閣下單，有兩個(gè)原因。

    一是懷疑葉楚的身份。

    二是想要針對閔爺。

    要是江洵主動提出要同佘佩安合作，她必定不會拒絕。

    相反的是，她還會將此事隱藏的極好。

    佘佩安皺了皺眉，話中帶著疑惑：“我以為江先生向陸三少投誠了。”

    她的言下之意是，江先生已經(jīng)有了足夠的利益，為什么要和她合作？

    佘佩安依舊還在懷疑葉楚的動機(jī)。

    葉楚心中冷笑，看來佘佩安的疑心未消。

    不過，佘佩安落于這番境地，自然會加倍謹(jǐn)慎，不會輕易地相信她。

    葉楚又道：“雖說陸三少和江先生談過，但他只是同意暗閣留在上海?！?/br>
    “別的事情……”

    葉楚頓了一下。

    她沒有將話說全，而是讓佘佩安自己去猜。

    佘佩安果然曲解了葉楚的意思，她了然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鴻門和清會這兩個(gè)幫派在上海灘扎根已久，已經(jīng)有了自己的勢力范圍，不能輕易地撼動。

    鴻門和清會的首領(lǐng)有著極強(qiáng)的背景，同時(shí)背后有人照拂。

    江先生要是和他們合作，無疑是與虎謀皮。

    已經(jīng)到手的東西又怎會同人分享，拱手相讓。

    稍有不慎，就會落入對方的陷阱。

    而金刀會初到上海，根基尚淺，更容易掌控。

    若是江先生想要尋其中一個(gè)合作，最好的選擇自然是金刀會。

    金刀會為了鞏固自己的地位，同樣需要和人聯(lián)手。

    葉楚說：“江先生的野心更大一點(diǎn)?！?/br>
    佘佩安問道：“為什么江先生選擇和我合作？”

    江先生不可能不知道她在暗閣下單這件事。

    他大可將此事直接告訴閔爺，然后讓閔爺成為暗閣助力。

    葉楚看透佘佩安的心思，笑道：“閔爺?shù)男乃妓坪醪⒉桓蓛簟！?/br>
    葉楚的話中暗含深意，她直直地看向佘佩安的眼睛。

    佘佩安怔了一下。

    葉楚沒有多言：“江先生認(rèn)為，你才是最好的人選?！?/br>
    頓了頓，葉楚說：“但你的那一單，江先生不會接?！?/br>
    佘佩安陷入沉默。

    葉楚繼續(xù)誘導(dǎo)：“殺了閔爺，不如利用他?！?/br>
    佘佩安心神一動，看向葉楚：“怎么說？”

    葉楚知道佘佩安動了心思。

    葉楚繼續(xù)道：“借著他的手可以做很多事?！?/br>
    她頓了一下：“還有……我們必須知道閔爺先前進(jìn)法租界的真實(shí)目的?！?/br>
    這正是葉楚最終的目的，她要查清楚金刀會到底有何隱秘。

    而替他們做這件事的最好人選，自然是眼前的佘佩安。

    佘佩安是最接近閔爺?shù)娜?，有她在金刀會做?nèi)應(yīng)，會方便不少。

    佘佩安沒有立即回答，她的心思百轉(zhuǎn)千回。

    隨著夜晚的降臨，這里的溫度愈發(fā)低了。

    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旁的原因，佘佩安只覺得心中狂跳，手腳沁涼。

    這是一個(gè)極好的機(jī)會。

    此時(shí)，葉楚沒有任何逼迫她的意思。

    她只是淡淡地看著佘佩安，不再開口說話。

    到了最后，佘佩安捏緊拳頭，下定了決心。

    佘佩安慎重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葉楚笑意微涼：“合作愉快。”

    之后，佘佩安就轉(zhuǎn)身走出了這座宅子。

    她一離開宅子后，立即派人去調(diào)查租這間宅子的人。

    手下很快就有了消息，按照手下的回稟，前幾日有個(gè)叫陸愉的人租了這間宅子。

    不過，佘佩安可不相信那人會將真名告訴她。

    陸愉作為暗閣的一名殺手，她自然會有很多名字。

    他們需要混跡在人群之中，悄無聲息地奪人性命。

    佘佩安永遠(yuǎn)也不會知道陸愉到底是誰。

    此人神秘至極，和江先生一樣。

    ……

    黃昏時(shí)分，沈九去了督軍府。

    日光已沉，四合的夜色緩緩落下，周圍都被籠在寂靜黑暗中。

    沈九帶阿玖上了車，什么都沒有告訴她，只說要帶她去一個(gè)地方。

    天幕漸暗，終至漆黑一片。

    車子平穩(wěn)行駛，窗外的景物飛速掠過。

    行至國泰大劇院，車子停了下來。沈九和阿玖下了車，緩步往劇院里走去。

    與白日的喧鬧不同，即便劇院亮著燈光，這燈光也是柔和安靜的。

    越往里走，越是寂靜，街道上的喧囂人聲都變得遙遠(yuǎn)起來。

    經(jīng)過一條漫長的走道，他們在一扇大門前停下了腳步。

    黑色的大門緊閉，極為靜默。

    沈九伸手，推開門。門開了，里頭的暗色倏地涌了上來。

    阿玖走了進(jìn)去，往周圍掃了一眼，劇院里空無一人。

    四下空蕩蕩的，清凈得厲害，劇院沉在了一片靜謐之中。

    臺階往下延伸，沈九帶著阿玖往前走去。

    今日這場話劇，只為阿玖上演。

    先前沈九找了作家季儀，寫了這一個(gè)劇本。

    他找了幾個(gè)演員，排演了很久。

    現(xiàn)在，阿玖的病情在逐漸好轉(zhuǎn)，沈九覺得已經(jīng)到了合適的時(shí)機(jī)。

    阿玖坐在那里，她看向沈九，眼中是不解。

    沈九的聲音柔和至極：“這個(gè)話劇，你一定要認(rèn)真看完。”

    阿玖點(diǎn)頭。

    燈光倏地滅了，周圍陷入一片黑暗。

    深黑的幕布緩緩拉開，偌大的舞臺展現(xiàn)于前。

    話劇開始上演。

    舞臺上出現(xiàn)了一個(gè)藍(lán)衣黑裙的女孩。

    她撐著傘，慢步走著。

    舞臺上散起了霧氣，輕淺的霧氣縈繞，像是落著淅瀝的小雨。

    少女仿佛走在雨中，四下似漫上了濕意，她的衣襟微涼。

    少女的目光落在前方，白茫茫的雨幕中，她似乎瞧見了什么，腳步一滯。

    然后，少女往一個(gè)地方走了過去。

    街角有一個(gè)少年，他垂著頭，神色黯淡。

    行至少年身旁，少女低頭，看了過去。

    她的聲音響起，如同夜晚最柔和的風(fēng)，輕輕拂過少年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