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騎參將蕭全坐在馬上, 臉色沉郁地左右顧盼。 前方旗幟獵獵,能夠看到上面猙獰的貔貅圖案。萬人如一人,那撲面而來的威懾感,令他胯.下的健馬不安地?fù)u晃腦袋。龍驤騎自負(fù)為天下第一軍,氣勢卻生生被云陽軍給壓了下去。 “蕭將軍?”林可握著馬韁, 有些疑惑地看了蕭全一眼:“有什么不妥么?” 蕭全皺了下眉, 冷冷道:“沒什么, 只是這滿車的軍糧,戰(zhàn)襖, 盔甲,兵刃與器械, 叫我有些吃驚罷了。你們云陽軍還真是富得流油, 莫不是搜刮了許多民脂民膏?” 他語中帶刺, 林可笑了笑沒有在意, 轉(zhuǎn)而問道:“據(jù)我所知,龍驤騎不止這點兵馬。剩下的人到哪里去了?” “毛帥自然是趕去勤王?!笔捜卮穑骸耙蛳孪迤?,有我就夠了?!?/br> 林可怔了一下,隨即追問道:“他什么時候出發(fā)的?” “關(guān)你什么事?”蕭全不快道:“毛帥做事自有考慮,不勞你費心?!?/br> 論起品級來,林可比他要高一頭。然而蕭全心中不服氣,加上二人并無直接的從屬關(guān)系,所以句句都不肯在林可面前落了下風(fēng)。 龍驤騎一個參將都是如此,想必毛玉鋒更加不會聽從她一個后輩的話。輕輕嘆了一口氣,林可知道此事無可挽回,索性也就沒有再多說什么,只道:“龍驤騎雖是強(qiáng)兵,但騎兵畢竟不擅攻城。蕭將軍,到時陳兵襄平城下,能不能讓我云陽軍作為主力?” 此話刺痛了蕭全的自尊心,他跟個火.藥桶似的,一下就炸開了花:“憑什么,咱們龍驤騎當(dāng)年大敗木家軍的時候,你們云陽軍連個影子都還沒有呢!不就是干贏了乞活那群叫花子嘛,有什么了不起的,居然就抖起來了。告訴你,連門都沒有。” 他是武將,嗓門頗大,唾沫星子幾乎要濺在林可的臉上。 林可卻連眉毛都沒動一下,望著氣急敗壞的蕭全,微笑著淡淡道:“那不如這樣,讓我云陽軍先攻城試一試,若是五天內(nèi)拿不下來,就由你們龍驤騎上,我還當(dāng)場跪下,給你磕三個響頭,如何?” 不過三言兩語間,她已經(jīng)摸透了對方的性格,知道此話一出,蕭全絕對會一口答應(yīng)她的要求。 蕭全先是一怔,隨即果然惡聲惡氣道:“此話當(dāng)真?” 林可點頭。 蕭全從鼻子里哼了一聲,驅(qū)馬扭頭就走:“那我就等著你磕頭的那一天?!?/br> 襄平是戰(zhàn)略要地,卡住了通往云高平原的道路。這座雄城坐落于天地之間,灰黑色的城墻綿延高聳,城外則是大片大片的拋荒田地,偶爾還能看到被燒掠一空的村莊殘骸。 五天攻下這座城池,根本就是一個笑話。答應(yīng)那個賭約,蕭全自然是有所憑仗的。事實上在他眼里,林可就是一個不自量力的瘋子。而和他同樣想法的,還有城中的北齊守軍。 近千年來,古人早已總結(jié)出一套攻城與守城的方略來。禽滑厘曾將當(dāng)時主要的攻城方法總結(jié)為“臨、鉤、沖、梯、堙、水、xue、突、空洞、蟻傅、礮辒、軒車”共十二種,而在實際應(yīng)用中,除了使用最基本的人海戰(zhàn)術(shù),攻城一方最常用的便是水攻,土攻與火攻。 其中土攻的一種,便是采取坑道作業(yè),挖洞從城墻底下穿入城中。為了應(yīng)對這一戰(zhàn)法,守城一方也有相應(yīng)的成例。一是不讓敵方接近城墻,二則是當(dāng)敵方已經(jīng)開始挖土的時候,通過敲擊地面判斷空腔,在差不多的時候反向挖掘,往工事里面灌水。 “這幫楚狗真是蠢,竟然用這么老掉牙的戰(zhàn)術(shù)?!背菈ι?,一個北齊兵哈哈大笑:“襄平城墻那么厚,要挖通了不知道要幾天,期間折損許多人馬,到時候咱們只要看準(zhǔn)了時機(jī)灌水,他們就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要不拓跋將軍都快打到楚人京城腳下了,還是沒遇到什么像樣的抵抗呢?”另一個北齊兵嗤笑道:“我看他們就是做豬做狗的命,不過豬狗好歹還有用,楚人一個個身體單薄,手無縛雞之力的,怕是連豬狗都不如?!?/br> 他們又調(diào)笑了幾句。第一個開口的北齊兵忽然站直了往遠(yuǎn)處眺望:“有點不對,楚狗怎么在往后退?” “不會是怕了,要退兵吧?” “不對,他們退出一段路后,開始列陣了。”那個北齊兵心中有了一點不好的預(yù)感:“要大舉進(jìn)攻了?可為什么要先退出一段距離……” 還沒等他想個明白,腳下的地面突然搖晃起來。與此同時,襄平東面?zhèn)鱽碚鸲@的爆炸聲,仿佛閃電直接在他的耳邊炸開。下一刻,又是一聲震雷響起,那山崩地裂般的聲音就在他的正下方。眼前一白,北齊兵摔倒在地上,城墻的青磚上出現(xiàn)了一條條裂縫,在他驚恐的視線中,那些裂縫迅速地延伸擴(kuò)張,這矗立了百年的墻體竟然轟然崩塌。連一聲尖叫都沒來得及發(fā)出來,數(shù)十名北齊兵都隨著巨石跌落下去,剎那間就被倒塌的廢墟吞沒。 煙塵彌漫開來,究竟發(fā)生了什么,那一刻,北齊軍與龍驤騎都無法理解眼前的一幕。 一片令人窒息的寂靜中,云陽軍移動了。他們訓(xùn)練有素地通過被炸開的豁口,在北齊方面還沒反應(yīng)過來之前,就如潮水一般涌進(jìn)了襄平城。有北齊甲士舉著大盾,頂著一排排長矛馬槊,拼命朝前推,試圖堵住缺口。然而一切都是徒勞,玄衣銀甲的云陽兵毫不畏懼地壓了上去,三波射擊之后,鮮血染紅了北齊兵士黑色的鑌鐵重甲,而北齊兵的武器甚至還沒能擦到云陽兵的身體。 北齊兵悍勇,但在這樣一邊倒的戰(zhàn)場上,士氣還是無可避免地衰頹了下去。陽光下,云陽軍的銀甲反射著森寒的冷光,軍列所過之處血雨紛飛。沒有吶喊,沒有興奮,更沒有恐懼,云陽士兵們近乎淡然地展開無情地殺戮,精確而高效,冰冷如同鋼鐵機(jī)械。 蕭全看著這一幕,久久不能言語。他的背后,傳來龍驤騎兵士們牙齒咬合顫抖的聲音。 “這些真的是人嗎?”蕭全喃喃道:“真的有人能打得過這樣一支軍隊嗎?” 在潛意識里,他已經(jīng)意識到了這一點:面前是前無古人的一戰(zhàn),從這一戰(zhàn)起,人類的戰(zhàn)爭歷史將被徹底改寫。 ☆、第123章 謝二 蕭全從未想過, 自己竟會對毛帥之外的人產(chǎn)生如此敬佩的情緒。 依托殘破的城池,兩軍扎下了營盤。民夫們正猬集在城頭,正忙忙碌碌地修補(bǔ)城墻,疏浚城濠。林可仍是用了當(dāng)年在番峒以工代賑的老辦法, 不光養(yǎng)活了城內(nèi)殘留的百姓, 還將襄平城被炸塌了的城墻一點點恢復(fù)了原樣。 那幾下驚天動地的爆炸宛如煌煌天威, 讓人感受到了無與倫比的震撼與恐懼。林可是羅漢轉(zhuǎn)世,貔貅化身的說法從云陽軍那里自發(fā)傳遞了出去,很快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