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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lán)橋便離開了茶室。唐浣凝眸看向他留在桌上的茶杯——藍(lán)橋是不喝茶的。藍(lán)橋緩緩走過長廊茶亭,穿過庭院,想到還在床上睡著的人,心情稍稍明快起來。他去廚房盛了碗粥,親自端著回了房間,推開門走到床前,很想親手喂小神棍吃早餐。然而被子被掀到一邊,床單上留著幾個褶皺,枕頭上還有根發(fā)絲,就是人不見了。他在床前站了一會兒,突然說:“他什么時候離開的?”雷錚微微頷首:“在您與唐大夫說話的時候?!?/br>藍(lán)橋微笑道:“怎么不攔著?”雷錚從容不迫地解釋:“他走得很快,我發(fā)現(xiàn)的時候他已經(jīng)出了門。您也知道,我是沒法離開宅子的?!?/br>藍(lán)橋臉上的笑容沒什么變化,只是下一秒,手里的碗碎了。雷錚掏出手帕,給自家先生把手擦干凈,然后有條不紊地收拾地上的碎片和狼藉,既不緊迫,也不緊張。直到藍(lán)橋離開房間,他才閉了閉眼睛,擦掉額角的冷汗。夜色降臨,華燈初上,車水馬龍的熱鬧長街上,有個挺奇怪的男人搖搖晃晃地走著。他的腳步虛浮,有點(diǎn)像是喝醉了,視線沒有焦點(diǎn),神情凝滯,又點(diǎn)失魂落魄的意味。從他旁邊經(jīng)過的行人有點(diǎn)好奇地看著他,這人在大冷天的夜里只穿著一件白襯衫和休閑褲不說,腳上不僅沒穿鞋,連雙襪子都沒有,就那么光著腳走在冰冷的水泥路上。對于H街來說,天黑之后這一天才算剛剛開始,繁華的街道人來人往,閃爍的燈光璀璨迷離,站在路邊拉客的人正憋足了笑臉,想把來找樂子的人拉到自己店里。正在神游般的人還在迷茫地走著,突然手臂被人拉住。拉客的男人熱情十足,手還特別有勁兒,抓著他一頓忽悠,好一會兒才發(fā)現(xiàn)這人很不對勁,又看到他光著的腳,那股熱情頓時涼了。“你……剛才說什么?”高晁停下腳步,聲音漸漸涌入他的耳朵——車聲、人聲、音樂聲,還有旁邊這個男人響亮的聲音。拉客的男人悻悻地放開手:“沒什么,走你的吧?!?/br>高晁緩慢眨了眨眼睛,逐漸清醒過來。他被來往的人撞了好幾下,趕緊退到路邊。這個地方看起來很眼熟,好像是當(dāng)初遭遇搶劫犯的那條街。他記得天亮的時候,藍(lán)橋終于肯放過他。渾身又酸又痛又累,他很快就睡了過去,然后……然后呢?他是怎么跑到這里來的??!高晁好像失去了一段記憶,一段如何從藍(lán)橋的宅子來到H街的記憶。難道他睡迷糊了,一路夢游到了這里嗎?他站在歡聲笑語中發(fā)呆,心里有些慌亂,忽然一陣夜風(fēng)穿透襯衫和皮膚,吹得他透心涼,他才意識到自己的處境。他光著的一雙腳已經(jīng)凍得麻木了,而且有很多傷口,血痕還掛著上面。他就這樣赤著腳一路走到這里來的嗎?真特么是石樂志??!高晁抱著胳膊,往前走了幾步,頓時覺得腳疼得很,心里叫苦不迭,卻不知該去哪里。藍(lán)橋肯定發(fā)現(xiàn)他不見了,肯定以為他是逃走了,肯定會生氣。藍(lán)橋不是他的攻略目標(biāo),他還要回去嗎?跟攻略目標(biāo)之外的人發(fā)生關(guān)系會怎么樣呢?如果統(tǒng)哥在就好了,絕不會有這么多麻煩事。不少人用關(guān)愛的眼神行注目禮,高晁感到一陣頭疼,他現(xiàn)在這個德行,不回去的話也沒地方可去啊!他忍著雙腳的疼痛,悶頭一頓走,想穿過巷子去隔壁街打個車,大不了人到付款。結(jié)果剛鉆進(jìn)小巷就聽到一陣奇妙的聲音,嗯嗯啊啊哦哦哦,還有啪啪啪的拍擊聲,一聽就是在為愛鼓掌。靠,這條街上快捷酒店、高檔酒店那么多,隨便開個房啊,公共場合就發(fā)情,給想走捷徑去打車的人留條活路好不好?不過有人就好這一口,嫌在房間里做太普通,非得找點(diǎn)刺激,在戶外找個隨時可能被人發(fā)現(xiàn)的地方,體驗一把羞恥至極的快感。高晁真想硬著頭皮一路跑過去,左思右想覺得還是算了,太特么尷尬,于是只好掉頭回去。沒走幾步,身后突然一聲尖叫,把他嚇得定住了。那叫聲,絕對不是爽到了,聽起來更像是疼到了。叫聲十分短促,幾乎是戛然而止,緊接著就變成了抽風(fēng)般的吸氣聲和魚骨卡住喉嚨似的哽咽聲。高晁耳朵動了動,越聽越不對勁,忍不住回頭張望。巷子深處,有個蠕動的人影,好像掙扎著在墻壁上拍著、抓著,身體痙攣不止。他努力睜大眼睛,也沒看到另一個人影,不禁覺得奇怪,小心翼翼地走過去想看清楚。人影靠在墻上,身體沒有力氣地往下滑。這地方癮君子不少,高晁開始懷疑這人是不是嗑藥導(dǎo)致神志不清了,進(jìn)而想到要不要趁他病要他命……要他鞋,光著腳實(shí)在太痛苦了。“喂,你沒事吧?”高晁試探著問了一句。話音剛落,人影猛地一挺身,用盡最后力氣撲到高晁身上,口中發(fā)出嘶啞含糊的聲音,聽著就跟喉嚨被捅穿漏風(fēng)似的。高晁被撲了個踉蹌,下意識扶住那人的手臂。待看清近在咫尺那張臉的一刻,他的頭發(fā)豎了起來,凍僵的腳趾頭都炸開了,血液循環(huán)頓時就通暢了。眼前的人皮膚干癟顏色慘淡,連嘴唇都毫無血色,整個人如同枯萎了一般,活脫脫一個人干。他五官扭曲,鼓出來的一對眼珠子好像要爆裂似的瞪著高晁,宛如要吃人rou的僵尸。高晁嗷地一聲叫出來,幾乎能感覺到自己劈叉的小舌頭飛速搖動。這是個干尸嗎?干尸為什么還能動呢?爸爸要被啃干凈了嗎嗷嗷嗷!老板救我!就在他亂吼亂叫的幾秒鐘里,“干尸”已經(jīng)沒了動靜,徹底咽氣了。而他的叫聲引來了不少人,見他懷里抱著一具古怪的尸體,他又一副“患有老年癡呆而走失,中午離家時沒有穿鞋”的樣子,立時就被按倒在地。人群中傳來驚懼的叫聲和議論聲,高晁掙扎著喊道:“我來的時候他已經(jīng)是這樣了!”這條街上的事不會交給警察解決,按住他的人應(yīng)該是某個店里的打手。近來街上出了幾起詭異的事件,搞得小帥哥們都沒心思做生意了,他們正愁找不到罪魁禍?zhǔn)?,現(xiàn)在好不容易抓到一個形跡可疑的,先打斷了手腳再說。高晁的手臂被狠狠扭住,快要脫臼了。兇悍的男人抬腳往他肩上踩去,冷不防被人推了一把,一個踉蹌?chuàng)淞顺鋈ァ?/br>“誰特么這么不要命!我cao……”男人咆哮起來,轉(zhuǎn)頭一看,頓時把剩下的話憋了回去。人群的議論聲更大了,不知是誰,推開扭住高晁的人,然后把他扶了起來。高晁小心臟噗通噗通地跳,慶幸胳膊是保住了,抬眼一瞧,臥槽大帥哥啊,閃閃發(fā)亮的大帥哥啊,怎么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