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大呼小叫，出去了，你想看他一個笑臉都難。”

    高源坐端正了，咳嗽了一聲，轉(zhuǎn)頭看涇陽侯。

    涇陽侯不自然的也咳嗽了一聲，又看了看高源。高源年輕的臉龐果然沉了下去，倒是真的是和平常涇陽侯在外面見到的高源一樣，冷漠淡然。

    涇陽侯只好清了清嗓子，繼續(xù)道：“剛才……說到哪里了？”

    “趙永進的父親見到了你的父親。”韓耀庭笑著提醒。

    涇陽侯想起來了，忙道：“對，家父那時候還在郴州別院靜心休養(yǎng)，趙永進的父親進京趕考，到了郴州遇到幾天的大雨，借住在玄西寺，家父因為和寺廟的主持時常下棋，一天偶遇了，趙永進并不是家父侯爺?shù)纳矸?，因此高談闊論，針砭朝政，我父親聽了倒是沒有多說什么，反倒很欣賞?！?/br>
    “后就回去了，大雨停了之后，家父想起來這個人，著人詢問是不是已經(jīng)上路了，誰知道主持來人說，病倒了，寺廟請了大夫看病，一直都沒好。家父便命人將他父親接到府里，延醫(yī)用藥，照顧了大約一個月，病才好了，當時我便見過。只是當年的科舉到底耽誤了，趙永進的父親便回去了。自此也不知道參加科舉了沒有，橫豎沒見過，也未入仕途?！?/br>
    高源端起茶碗，掀開了蓋子，一股茶香先飄了出來。未嘗甘露味，先聞圣妙香。這是明前的安溪黃金桂。

    他知道王爺剛剛話里的意思，讓自己稍安勿躁，因為現(xiàn)在涇陽侯說的事情其實比較重要。

    但聽到這里，他也沒聽出來有什么重要的地方。

    喝了口茶，只能耐下心來靜聽。

    涇陽侯繼續(xù)說著：“家父以為從此再也不會見到此人，從郴州回來了之后，也忘了這件事。六年前丙寅年科舉，趙永進秋闈得中，第二年春闈進京，這才來我府上，說明了身份。當時我并不知道他與衛(wèi)國公的關(guān)系?！?/br>
    “趙永進取三甲同進士之后，卻居然沒有候缺，而是直接進了大理寺，雖然只是小吏，但也著實屬于手眼通天了。那時候我便猜測，他在京城還有后臺。”

    涇陽侯停頓了一會兒，繼續(xù)道：“其實我與衛(wèi)國公也有來往，十幾年前的時候，京城的燕衛(wèi)所曾經(jīng)出了一樁貪污軍餉的案子，當時鬧得挺大的，那時候的皇上命我和衛(wèi)國公去徹查。就是那時候有了來往，案子之后，兩家也曾密切來往過一段時間，之后因為被人忌諱，說了些難聽的話，我們聽見了也覺著需要避諱避諱，便約束家人，后來的十年間來往也就少了很多。也是因為這個，錢逸陽一直如鯁在喉，與我作對?！?/br>
    說到這里涇陽侯端起茶碗喝了一口，看著杯子沉吟了一會兒道：“當時先帝已經(jīng)病重，三皇子雖然并未顯露野心，但……”

    說到這里停頓住了，有些遲疑。

    韓耀庭知道，這已經(jīng)說到了關(guān)鍵的地方。

    涇陽侯有些事情連他的兒子都不知道，尤其是與趙永進的來往，涇陽侯世子鄭卓煜都不清楚，所以之前有人去皇上面前求情，輕饒了錢景亮，鄭卓煜比韓耀庭還稀里糊涂，拿不準。

    韓耀庭慢悠悠的道：“是不是，涇陽侯更早得到了消息？三皇子有強行奪位之念？還有……錢逸陽帶兵已經(jīng)南下了？”

    高源震了震！

    涇陽侯站起來了，看樣子是想跪下。

    晉王示意了一下高源，高源忙站起來攙扶住了。

    韓耀庭這才慢慢的道：“不管怎么樣，事情已經(jīng)過去了，即便是早知道了些，也未必猜得到后面的結(jié)果，又是這么大的事情，遲疑自保也沒什么，保住自己一大家子人是每個人的選擇。”

    涇陽侯老臉通紅，被高源扶著坐下了，嘆氣道：“這件事我確實比別人早知道一些，三皇子異動，就是趙永進告訴我的，還讓我盡快抉擇……又囑咐我，切勿泄露了他的身份。當時我不是很清楚，他怕什么身份泄露，便和他斷了來往。猶豫之間，一切都發(fā)生了，錢逸陽的兵馬突然出現(xiàn)在了京城外圍……想做什么都晚了，只能蟄伏。”

    高源皺眉想說什么，但是看見韓耀庭給自己微微搖頭，只好閉上了嘴。

    他想問詳細的，當時的情形肯定不會如涇陽侯說的這般簡單，聽著似乎都有很多的內(nèi)情。只是王爺不許問，事情都過去了，問也沒用了。但，高源著實覺著憋氣。

    涇陽侯繼續(xù)道：“三皇子登基了，衛(wèi)國公父子被殺，過了一段時間，大約有半年左右，一天夜里，趙永進府上有人求見，還帶著一個六歲左右的孩子?！?/br>
    明顯說到了關(guān)鍵，韓耀庭和高源全都注目看著他，仔細聽。

    “說是實在沒地方可去，那天晚上要在府里借住一晚上。我料想事情沒那么簡單，便詳細詢問了那個下人。領(lǐng)著孩子來的下人知道所有的詳情，只是不敢告知。只說了那孩子身份不同，那天晚上宮里的侍衛(wèi)營偷襲去查，他帶著孩子從后門出來的?！?/br>
    涇陽侯說到這里看著韓耀庭道：“已經(jīng)到了那會兒，我若是還不明白，豈不是傻子了？便問那下人，搜查的人若是詢問趙永進的小兒子身在何處，趙永進打算如何回答？下人便支吾住了。正好，我府里一位管家同趙永進一樣都是郴州人，有個兒子也是六歲，平?？倎砀锿猓翘煲苍?，我便將管家找來，許以銀錢，讓他兒子去趙家暫時充當趙永進的兒子。若是無事便罷，出了事的話，再給重金?！?/br>
    韓耀庭聽到這里不由的蹙眉。

    涇陽侯道：“那趙家下人還是不敢說到底什么事，但感激的很，忙將管家的孩子領(lǐng)著回去了?！?/br>
    “孩子送過去之后，倒是掩蓋過去了。趙永進上任不過一年，全家都是從郴州過來的，那孩子一口的郴州方言。昏君不知道聽了誰的密告，來查他的小兒子，結(jié)果聽那滿口方言，哪里還會疑心什么？那衛(wèi)國公的嫡孫從未離開京城，怎么可能會說郴州話？所以，嫌疑徹底洗去，再也沒有人懷疑趙永進這個小吏?！?/br>
    “就因為這個，趙永進很感激侯爺?！备咴吹?。

    涇陽侯點頭：“算起來我父親救過他父親，我也算是替他解圍吧，此事過去之后，趙永進親自上門，將詳情說了。原來他祖母是衛(wèi)國公府的一門親戚，是在衛(wèi)國公老家湘西那邊的，看中了府里的一個管家，一定要嫁給那管家，然后便和府里鬧翻了，最后被府里除名趕了出去。那管家就是趙永進的祖父。趙永進的父親和他一定要考取功名，也是因為這個緣故?！?/br>
    “那是陳年舊事，又是衛(wèi)國公家親戚做的，和衛(wèi)國公不相干。趙永進進京赴考，衛(wèi)國公便已經(jīng)知道了，讓人好生的安頓，考試的一應(yīng)物品都是國公府幫著出的，也是衛(wèi)國公給尋得大理寺的職位，趙永進自然感激。只是當時的一些官場避諱，且兩家的家務(wù)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