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朝上，只能看見天花板，耳邊只聽見人走來走去的聲音、儀器上我的心臟跳動的聲音、輸液瓶里滴答咕嚕的聲音。這讓我很抓狂，但是又無能為力到絕望。

    天花板上光影的交替讓我知道一天過去了。夜晚宋翊回來，依然抱著我入睡?？粗哪?，我心中又充滿了希望，至少我還活著，還能看到他。

    第三天，宋竛來看我，但是她不知道我只能聽見她的聲音，不能轉(zhuǎn)過頭看一看她現(xiàn)在好不好。宋翊不在的時候，她拉著我的手哭著說：“對不起阿蒙，如果不是我把你一個人留在衣櫥里，你就不會變成這樣了?！?/br>
    傻瓜，如果你和我一起我才擔(dān)心呢，至少他們沒敢動你。

    宋竛繼續(xù)說：“小哥哥很不好，他每天用工作麻痹自己，如果你看到你會很心疼的是不是？趕緊醒來吧……嗚嗚嗚?！?/br>
    阿七在旁邊說：“竛兒小姐，別太傷心，至少她現(xiàn)在還活著，我們陪著她等她醒來?！?/br>
    阿七，他還是這么好，能有這么幾個知己，我真的很滿足。

    耶穌啊，請你讓太陽，讓月亮，讓星星，讓一陣風(fēng)，把我的心意帶給我愛的人。請他們堅強(qiáng)地等著我，相信我，我會努力回到他們身邊的。

    為了治療我，宋翊開始到處找各種各樣的專家。

    有個心理醫(yī)生把我放到椅子上坐著，給我看不同顏色的色卡，然后記錄我的腦電波，觀察我瞳孔的收縮幅度。

    但并沒有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他說：“尊夫人可能已經(jīng)腦死亡了，但我想也有可能是大腦休克，如果用電擊療法，說不定能喚醒她。”

    開什么玩笑？！要用電電我！風(fēng)險也太大了，萬一沒把我治好先把我給燒糊了呢？

    宋翊說：“不行，這種方法太偏激了，我不想讓我太太做實驗品，你請回吧。”

    干得漂亮宋翊！如果你敢讓他電我我就真的死給你看！

    ☆、第二十節(jié)

    治療毫無效果，我只能每天沮喪地躺著，盯著一成不變的天花板，時間的快慢，于我逐漸開始失去意義。

    就在我意志消沉的時候，忽然有一天，我肚子里的孩子動了！我好開心，好想叫宋翊來看看，看看這個孩子調(diào)皮的樣子。雖然我不能用手撫摸它，但是它讓我感覺到一種踏實感，能夠孕育它，讓我覺得我的生命是有價值的。

    孩子似乎和我心意相通，宋翊走近我的時候，我在心里跟孩子說：快看，這就是你爸！是不是很帥？和他打打招呼吧。

    然后我就聽見宋翊驚奇地說：“奇怪，阿蒙的肚子好像在動?！?/br>
    醫(yī)生說：“是胎動，夫人現(xiàn)在懷孕四個月了，這是很正常的現(xiàn)象，表示胎兒很健康。”

    宋翊似乎一直盯著我的肚皮，我感覺到他的視線了，然后他用手撫上來，孩子知道是爸爸的手動得更歡樂了。宋翊說：“這種感覺好奇怪，之前只是知道這是個孩子，但現(xiàn)在，我能感覺到它的存在，它在回應(yīng)我，它知道我是它父親，是嗎？”

    醫(yī)生說：“胎兒從一個月的時候就會開始發(fā)育耳朵，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能聽見聲音的，宋先生你可以多和它說說話，告訴它你是它父親，等它生下來會對你更有親切感。正常來說，胎兒和mama的互動更多，但尊夫人現(xiàn)在這樣，你得連著她的份一起努力，給孩子一個好的環(huán)境，別讓它覺得受冷落。”

    我感覺宋翊把耳朵貼到了我肚子上，他在笑，他說：“嗯，我知道了?！?/br>
    從那以后，宋翊每天會抽出更多的時間陪著我和孩子，給孩子講故事。

    講完故事，他就抱著我坐在椅子上說話。

    “阿蒙，這孩子一定是像你多一點，你看它好活潑?！?/br>
    “阿蒙，你說，它會是男孩還是女孩？我希望是個女兒，眉毛像我，眼睛像我，鼻子像我，嘴巴嘛……像你?！?/br>
    “阿蒙，今天竛兒和父親吵了一架，你都不知道這丫頭勇敢起來有多厲害，父親被她氣得差點爆血管?！?/br>
    嘿嘿，那當(dāng)然了，也不看看是誰教出來的好學(xué)生，我早就知道宋竛會有打破殘暴家長□□的一天。

    “她說想去報社工作，我覺得沒什么不好，就答應(yīng)了，如果你在你也會同意是不是？但我還是有點擔(dān)心她，她畢竟是個女孩?！?/br>
    所以我很有先見之明地讓她鍛煉身體，學(xué)打拳學(xué)射擊嘛，就是為了讓她可以保護(hù)自己呀。

    “阿蒙，今天我去看望了一下秦雪靈，你知道她在哪里嗎？”

    我怎么知道？說起來我今天這樣還是拜她所賜呢。經(jīng)過無數(shù)個無聊夜晚的思考，我終于明白，秦雪靈，或者說秦家和組織的關(guān)系。一開始我怎么也想不明白，組織既然是秦家的，為什么秦雪靈嫁給宋翊，組織卻暗中幫助趙家呢？但是后來我想通了，這就是個雙保險，無論哪邊贏，秦家都能立于不敗之地。

    “她父母對外說她得了抑郁癥，把她送到精神病院去了。但我去看她的時候，她很正常，還問我你的情況。我有心想幫她，她卻說自己在那里很好，與其出來面對流言蜚語，她寧愿在那種地方老死。唉……她太固執(zhí)了?！?/br>
    宋翊不說我也知道，秦雪靈的原話可能是“她死沒死”。

    秦雪靈真是個可憐的人，她和宋翊離婚，對秦家來說就失去了利用價值，雖然宋翊給她很多補(bǔ)償，但是像她那種封建大家庭，是不會認(rèn)可一個離婚女人的。她對家人有多看重，從她苦苦哀求宋翊不要離婚就能看出來。

    其實我并不恨她，她沒有表面看上去那么風(fēng)光，那么堅強(qiáng)，那么驕傲。她對我做的一切只是因為她從小就生活在那樣一種你爭我斗的空間里，不謀無以生存，并不比我好過。

    天氣開始轉(zhuǎn)熱，宋翊也更忙碌了，他不僅要忙公事，還要給我擦汗、翻身。醫(yī)生一句：“多帶她出去曬太陽，呼吸新鮮空氣。”他就給記在心上了。

    只要宋翊不忙工作，他就會抱著我去蘊城郊外的山坡上曬太陽。七月的太陽很強(qiáng)烈，曬到皮膚上引起陣陣刺痛，回到家甚至?xí)杭t脫皮。宋翊沒察覺我被曬傷，把我放在太陽下，樂滋滋地給我念書，用蹩腳的俄語念我最愛的那本。

    如果不是我動不了，我一定要給宋翊幾個耳光告訴他：“你好歹給姑奶奶我撐把傘??！”

    “那是秋季一個寒冷的陰雨天，圖拉城郊外的一條大路被來往車輛壓出一條條黑色車轍印，積滿了雨水?！?/br>
    “……‘一切都會過去的，我的朋友，’他喃喃地說，‘愛情啊、青春啊，一切的一切都是如此。那是件庸俗的、平凡的事情，隨著歲月的流逝，統(tǒng)統(tǒng)都會過去的?！?/br>
    “……‘上帝給每個人的安排是不一樣的，尼古拉·阿列克謝·耶維奇。每個人的青春都會過去，但愛情，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