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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若棠在這里等待消息就好。 心焦似火,唇以干破的若棠不肯在宅子里等消息。 內(nèi)心里已經(jīng)接受葉衡戰(zhàn)死的她,每天沿著海灣騎馬辨認尸身。 這一回蕭策沒有陪在她身邊。只在大營中安排軍務(wù)。 三天后得到消息的六哥蘇懷柏,一身素淡衣衫,帶著李楠等若棠親近的人到了清臺。 若棠看他的打扮神色,心口就是一疼。大舅還在,小輩們穿素除非有變故。 果然,第一次跟大軍出來的十四哥經(jīng)驗應(yīng)對不足,也在海戰(zhàn)中陣亡了。 這一天,神情恍惚的若棠眼前,都是那個歡歌狂舞的立春夜晚,十四哥打趣她和葉衡無憂歡快的畫面。 溫聲笑語言猶在耳,那些給自己帶來溫暖幸福的人,怎么一下子,就都不見了呢! 人間好物不堅牢,彩云易散琉璃脆。 完滿的幸福老天也會妒忌不肯成全的。 果然嗎? “瑛姑,不能讓郡主在這么下去了,這才幾天,臉上一點rou都沒了,眼睛大了幾圈,在熬下去怎么得了?!?/br> 碧螺端著干凈的湯盅出來,想著郡主每頓飯一粒米不剩的咽光,卻還是rou眼可見的消瘦,已經(jīng)急哭了。 也瘦了一圈的瑛姑,長嘆口氣無可奈何。 “沒有按時吃飯嗎?是不是廚子做得東西不合口味?每天讓你們送的紅果湯郡主都喝了嗎?” 站在海船上的蕭策,遙遙望著騎在馬上接近紙片人的若棠,非常不虞的質(zhì)問延平。 若棠是南方女孩,本來就骨架纖細,看去來沒有北地姝麗健美。 如今熬了數(shù)天,小臉上的rou沒了,臉色慘白點,更顯得十分憔悴病態(tài)。 “主子,心病還須心藥醫(yī)。 郡主心里牽掛太深,每天這么提心吊膽的海邊找尸體,活受折磨,怎么補身體也受不了的?!?/br> 劉一看了眼傻大膽的延平佩服無比。 蕭策到還真沒遷怒他,垂眸想了想,回營帳招呼了幾次接任務(wù),都想死的暗衛(wèi)小哥出現(xiàn)。 三天后,被泡的已看不出來樣子的葉衡尸首在下游被找到。 一身銀甲銀槍的戰(zhàn)備正是葉衡的,幾乎從馬上滾落的如同卻死活不信。 不信那個泡到發(fā)漲幾倍大的頭臉,前胸后背全是箭窟窿,沒有一塊好皮的人是葉衡。 直到李楠解開盔甲,拿出說是在尸身上找到的一把玉梳來. 徒然間眼神變得凌亂而絕望的若棠,伸手從自己脖頸里,掏出根拴著另一把玉梳的紅繩。 把那一對玉梳合在一塊,持著那對梳子的未亡人,怔怔然呆望著面前的海浪濤濤。 他們,在總角時初遇。 他們,在豆蔻年華里相愛。 他們相伴過。最單純美好的時光。 本以為這份愛,會一直一直地延續(xù)下去。 至生,至死! 可惜,情深緣淺。 終于。 他們在最美的韶華永遠的分離。 成了彼此心頭永不退色的朱砂。 很久后,若棠茫然四顧,碧藍的海天間好像只剩下了自己一人。 不知怎么,又想到葉衡那句甜蜜到讓人發(fā)軟的‘我?guī)愫I峡葱恰脑挘鋈惠p笑一聲。 隨即,心口一疼,竟生生一口血噴出來,撲倒在那面目全非的尸身上暈厥過去。 特意被蕭策帶出來的幾個好大夫,再一次會診在外間,得出的結(jié)論還是一致的很。 “這可是傷情至極的心頭血,最是有礙壽元的。 這段本該調(diào)養(yǎng)的時間郡主奔波不停,造成中氣不足,虛虧精血。 且郡主思慮太甚,憂心太過,眼下經(jīng)脈五臟中依舊氣血激蕩不平。 要是不能和緩下來,可容易造成咳血不足之頑癥,就難治了。 從今后且不能再傷神、多思、勞累?!?/br> 蕭策看了看藥方,不發(fā)一言的遞給瑛姑。沒有進內(nèi)室看上一眼,大步流星離開。 當天,冷月清輝中東江軍夜襲豐凌。 四肢盡斷的守將馬彥,被活生生吊在城墻上三天后,才流盡鮮血凄嚎而死。 遼王失去糧草清水后援,半月后軍中大小嘩變不斷。 終于在一艘大型海船投了海匪后,在不能無動于衷的新皇下了旨意。 以北疆有變?yōu)槊龠|王回京,寧王蕭策重為北軍統(tǒng)帥。 重新統(tǒng)領(lǐng)北軍后,蕭策重整兵馬。 他的震北軍與漢王南路水軍,兩路夾擊一舉拿下凌安。 幾天后一鼓作氣攻入重鎮(zhèn)澤縣。 至此東川,安泰兩州最大的兩座城池,完全成了孤城,在不能相連成一線互攻互助。 大軍終于停下攻勢原地修整。 而后方的若棠還躺在炕上咳嗽不停。她已經(jīng)近一個月沒有出門了。 按她意思火葬的葉衡,被放在壇子里一直陪伴她在房間中。 時光總是流逝的飛快。一轉(zhuǎn)眼又是寒食節(jié)。 終于趕回來的蘇元正,扶著瘦成一把骨頭的外甥女不免老淚縱橫。 從紅岳十五燈會那晚之后,再也沒有流淚的若棠見了至親大舅,再也忍不住眼淚紛紛如雨,無聲落下。 周圍陪著的幾個哥哥,也失去了至親好友們的男兒,見甥舅兩個抱頭痛哭,也瞬間模糊了視線! 福兮禍所至,禍兮福所依,舍得之間又怎么能清楚所有輕重。 外人只看到蘇家鮮花著錦,烈火烹油,勢比君王的權(quán)勢。又哪里知道家族內(nèi)里的苦痛,犧牲。 就只嫡出這枝,6房兒子活過5歲上了族譜的兒子就有二十幾個。 可三個兄弟,多少侄子都在幾次大戰(zhàn)中都接連戰(zhàn)死了。更別提其余旁支們的死傷了。 這可真是富貴險中求,活生生血rou換來的權(quán)勢滔天,也不知最后到底是不是值得! 兩天后就是清明,最早收了悲聲的蘇元正。 在瑛姑示意下,余光掃了眼放在書案上層葉衡的骨灰壇子,胸口頓時糾結(jié)的疼。 把外甥女干枯了不少的長發(fā)憐惜的撫了又撫,看了眼陪著他們回來看不出半點情緒的寧王,他長長嘆了口氣。 少年情熱愛真,葉衡與外甥女青梅竹馬外更是兩心相投。 以若棠的性子,這一場變故,傷筋動骨三五年都是輕的。 就怕就此空度韶華,熬出華發(fā),豈不空傷一生。 可寧王如今實在不是好人選了。 蘇元正自己是個大權(quán)在握男人,自認了解位高權(quán)重男人對于女人的底線。 在聽了十五花燈節(jié)那天晚上發(fā)生的一切后。他就斷了外甥女嫁給寧王的心思。 可就怕寧王心有不甘,畢竟得不到的總是難忘懷。 清明這天,蘇元正與寧王帶著一眾文官武將,到當?shù)刈畲蟮木诺盟?,給所有埋骨他鄉(xiāng)的兵將們做超度法事。 他把因病錯過花朝母祭的若棠也帶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