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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道:“因為薛棲就是你自己,你又怎會見到她的臉?”一言驚醒夢中人,玲瓏心徹底怔在原地,美艷的杏目流出一絲絲懷疑,這分懷疑慢慢擴大,染上了幾近瘋狂的嫣紅,連叫三聲:“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凌茗冷冷道:“怎么不可能?逍遙掌門死后,你既懷著救世的夢想想做一個英雄,又痛恨著這個世界,在這極端的愛恨中你早已迷失了自我。于是你一面化名玲瓏心重振逍遙派,一面扮作薛棲企圖毀掉太乙仙盟?!?/br>“一派胡言!”她猛地抬頭,露出一雙被仇恨填滿只泛著冷光的眼,那是薛棲才有的眼神,對著弟子陰森森地下令道:“請莊主和這位小友,休息?!?/br>“她真的是薛棲,還殺了百川陸家人,你們怎么是非不分呢?放開我,我?guī)煾负軈柡Φ?,你敢打我他不會放過你們的!”“師弟……”凌茗雖看不見,但也知道師弟本就站都站不穩(wěn),正被他們拖著可憐無助地掙扎。他口口聲聲喊著師父,聽得凌茗心里一緊,眼睛竟有些澀意,倘若當(dāng)時沒有被仇恨和嫉妒蒙蔽雙眼聽信了蘇罌,或許一切都不會如此。情緒波動使得那股逆行陰氣又在胸口激蕩,他竟生生吐出一口血來,這一年多他連睡覺都不敢熟睡,怕死在夢中,如今看來怎么也撐不下去了。薛棲數(shù)了他兩樁罪名,第一條他害死了師父,第二條他害死了自己。這便是他欺師滅祖,有違天道的報應(yīng)吧?他終于放棄抵抗,任由那股陰氣在體內(nèi)流竄,所到之處經(jīng)脈仿佛被凍結(jié),每流過一寸便跟著失去知覺。意識漸漸遠去,他最后還在想,自己到底有沒有跟師父說過一句對不起?這時卻感覺有股溫暖的氣息由百匯灌入體內(nèi),沿著經(jīng)脈流動,如一陣暖風(fēng)吹化了湖上的冰,還如剛成為他弟子時一樣,在這嘈雜紛擾的大千世界中只能聽到師父的聲音:“收了心思,意守丹田,走尾閭,命門,夾脊,玉枕……”薛棲見到他,原本陰沉的眼神更暗了下來,似乎對他忌憚萬分,沉著聲音下令道:“將這個仙門的叛徒拿下!”見他出現(xiàn),青羽臉色大變,霍得起身,既驚又懼,對著身后弟子聲音都在發(fā)抖:“快,還不快將這妖道拿下!”幾大門派弟子一擁而上,徐墨卻如沒聽到似的站著不動,左手幫凌茗順功,右手持了一柄白玉似的折扇,在那人群逼近時忽得抖了抖手中玉扇,臺上以他為中心驟然刮起一陣旋風(fēng),將靠近的人卷飛出去。而他仍神色淡然地立在旋風(fēng)中心,視線仍未從凌茗身上離開。宋凌見了對他揮著手激動地叫道:“師父!”喊完才想起他不讓自己認他,又不知所措地閉了口,可憐又委屈。徐墨這才看向一直掛念著的小徒弟,見他已從昏迷中醒來便放了心。等凌茗安穩(wěn)下來才對他旁若無人地教訓(xùn)道:“你既已長大,犯了錯就該承擔(dān)后果,回去散功重?zé)?。?/br>凌茗將這股陽氣運行一個周天后終于安撫下那股躁動,睜開了眼,想不到過去總是死一般的黑暗中竟現(xiàn)出了一線光芒,這光點漸漸放大,看到的是他英姿煥發(fā)衣帶飄飄的身影,氣質(zhì)灑然,負手而立,清風(fēng)徐徐。這一幕又與多年前見他的第一眼重合,凌茗的淚水霎時涌下出來,跪直身對著他俯身和淚拜下。“弟子謹記師父教誨?!?/br>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他肯悔悟徐墨仍是要管他的,便頷首淡淡道,“去把你師弟扶起,其他交給為師?!?/br>這才轉(zhuǎn)向薛棲,他幾番關(guān)鍵時候壞這人好事,薛棲也多次殘害他親近的人,仇人見面本該分外眼紅,徐墨卻沒動手,修長鋒銳的雙眉下眼里無悲無喜:“你要證據(jù)是么?百川陸正在山下,請他來對峙便是?!?/br>青羽怒道:“你當(dāng)這是什么地方?秦仙不是早已投靠了后卿嗎?太乙仙盟的事輪不到你們這些叛徒置喙!”徐墨猛地望向她,不知是不是提到這名字,剎那間他那雙早已只剩悲憫只剩淡漠的眼竟冒出森森冷意,青羽幾乎以為自己剛在鬼門關(guān)繞過一圈。這時數(shù)道白衣身影仿佛從天而降般飄然落下,擠滿了整個大會,清宵仙門的人頭次全體到場。他們神情肅穆,腰間配劍,緊繃的手臂仿佛蓄著千鈞之力,而最引人注目的則是左臂均系著一條刺目的黑布,仿佛在為誰戴孝。再看徐墨也一改平時慣穿的黑袍,換回清宵仙門的白色道袍,長發(fā)高挽,手握著前掌門最愛的折扇。在這凝重的氣氛中,他菱弓型的雙唇輕碰發(fā)出平緩而凝重的聲音,但每一字都咄咄逼人。“清宵仙門從未背叛過太乙仙盟,我們掌門秦仙更與后卿戰(zhàn)斗至死,尸體至今沒有找到,而在我們與后卿拼死搏殺的時候,你們又在哪里!”頭次從他身上感覺到如此純粹的壓迫感,青羽只覺得后背有冷汗?jié)B出,竟答不上他的問話。徐墨仍不罷休,繼續(xù)冷冷地逼問道:“我們掌門尸骨未寒,你便出言詆毀,縱是我答應(yīng),其他門人也不會答應(yīng)。清宵仙門雖弱,可從未懼戰(zhàn),前輩若不道歉,我們必與碧海間戰(zhàn)到最后一滴血流盡!”他話剛落,只聽刷刷幾道拔劍聲,清宵仙門的人已拔劍出鞘,只等一聲令下便要血洗碧海間。在場眾人頓時大氣也不敢喘,恍然想起許多年前清宵仙門強盛的時候也是一群不懼戰(zhàn)的瘋子,秦簫為兄弟兩肋插刀絕不是傳聞而已,那還是沒結(jié)拜的靜涯子。如今徐墨已得道成仙,一人便能鏟平了她們門派,若真要開戰(zhàn)碧海間顯然占不到半分便宜。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薛棲冷冷看著,她本該趁機挑撥的,可她卻不想這么做。因為今日的一切讓她想起了很多年前事,還是她熟悉的仙門,因她的背叛被拖累的逍遙派,郁郁而終的師父,冷眼旁觀的眾人,所有人都是幫兇,與當(dāng)年的她完全相同的際遇。太乙仙盟與萬妖國不同,萬妖國內(nèi)戰(zhàn)從來就沒停過,卻是各族之間小規(guī)模沖突摩擦,仙盟只有過三次內(nèi)戰(zhàn),每次都牽連甚廣,死傷無數(shù)。內(nèi)戰(zhàn)原因也不相同,妖怪打得是強弱,人類爭的是善惡。強弱易分,善惡難辨,說到底,還是當(dāng)年逍遙派不夠強大,才會受人欺負。果然,卻看清宵仙門一拔劍,青羽終是承受不住這壓力低了頭,臉沉得如同一個死人,勉強拱了拱手道:“抱歉,是我失言了?!?/br>她既道了歉,徐墨剛還寒風(fēng)凜冽的眸子卻如春風(fēng)拂過,就如從前一樣溫聲道:“無妨,我接受你的道歉。另外,也請前輩牢牢記住,對我無禮等同對清宵仙門無禮,同樣不會輕易算了的?!?/br>青羽臉色分外難堪,只得忍氣吞聲不敢多言。他們說話間派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