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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在程巖眼中喜慶得就像一尊彌勒佛,不,是文殊菩薩,管考試那種!“阿巖,我們可以同去京城了?!?/br>“菩薩……”莊思宜:???“嗯?!鼻f思宜含笑道:“我之前還想過,若是你中了,我沒中,該怎么辦?”“那你想好了嗎?”“想好了,到時候我不回鶴山書院,跟你一塊兒上京城讀書?!?/br>程巖樂,“可現(xiàn)在是你中了,我沒中,該怎么辦啊?”“帶上狀子,去布政使司門前喊冤?!?/br>程巖:???他以為莊思宜會安慰他“還未唱名結(jié)束”,或是開玩笑“陪你回鶴山書院”,再不就是想讓他跟著一塊兒去京城,萬萬沒料到是這種答案。但莊思宜理所當然道:“阿巖都落榜了,說明今科舞弊,我當然要告?!?/br>“……謝謝你如此信我?!?/br>但程巖關(guān)于此人的記憶不多,不知對方到底是沒中杏榜,還是受了“南北榜案”的牽連沒命了。他此刻也無心多想,還剩兩個名額,就算心底覺得自己不可能被黜落,可事到臨頭,他也不免患得患失。突然,莊思宜攬住他,“別怕?!?/br>“我沒……”“甲午科鄉(xiāng)試第二名,程巖,南江府武寧縣人,!”程巖微微暈眩了一下,緩緩轉(zhuǎn)頭看向身旁的人,就見莊思宜一怔,隨即表情漸變——眉眼彎下,唇角揚起,仿若情人私語般低聲道:“阿巖,你中了,是亞元。”“誰?!”劉姓書生一驚,就跟抓住了救命稻草般,“你是說,有人舞弊?!”那人一噎,連連擺手,“我可沒這么說!只是這一場武寧縣那位程巖程相公也參考了,他身為云齋先生的親傳弟子,又得皇上看中,學問自然不凡,多半就是解元了!”劉姓書生臉色數(shù)變,最終“哇”地一聲哭了。幾人的話自然落入謝林耳中,他此時恰好看到最末,從頭到尾,果真沒有程巖的名字。應(yīng)該就是解元了吧?謝林想,程巖本身文章上佳,加之有了楊大人的暗示,解元豈不手到擒來?但他并沒有往日那般嫉恨,反而略微期待。因為經(jīng)魁的文章可都是會被張貼出來的,他倒要看看,程巖到底寫沒寫那三個字!若寫了,對方從此還有何顏面在他跟前裝清高?而且他們有了“共沉淪”的友誼,今后他定會好好珍惜,多多向?qū)Ψ健罢埥獭薄?/br>唱經(jīng)樓傳來的唱名聲悠長洪亮,謝林臉上始終掛著志得意滿的笑意。但胡曦嵐卻意味深長地來了句,“武寧縣啊……”程巖心里一“咯噔”,但又想不起來馮春陽是不是提過魏渺也去了楊文海設(shè)的宴……莊思宜表情也僵了僵,而其他不明真相者都驚道:“解元和亞元都是武寧縣人,你們武寧縣風光了啊……”程巖勉強一笑,想說什么又不好開口。畢竟心中的猜想并不一定就是真的,他認為以魏渺的學識,拿這個解元也合情合理,若冤枉了對方,可就罪大惡極了。這時,只聽莊思宜道:“估計五經(jīng)魁的文章已貼出來了,咱們?nèi)タ纯础!?/br>到底是不是“暗通關(guān)節(jié)”,看過文章便知。“行??!”人人都來了興致,“讓我瞧瞧程兄的文章?!?/br>胡曦嵐:“明日吧,你們莫非忘了?一會兒報子來了,就要接程兄去五魁廳?”但凡五魁,都會被布政使司的官員請去唱經(jīng)樓的五魁廳見上一見,接著再去五魁巷接受百姓的慶賀,稍后,一眾新科舉人還要參加象征著榮譽的鹿鳴宴。眾人恍然,一時還真給忘了,加上街上人又多,他們現(xiàn)在去未必能擠入榜前,索性繼續(xù)在雅間中等著。而同一時間的龍虎榜前,也的確貼出了五經(jīng)魁的文章。謝林迫不及待地擠了過去,直接找到了第二名的卷子。“民既富于下,君自富于上……”周圍一陣喧鬧,有衙門中人將他背出人群,送往醫(yī)館。這時,唱經(jīng)樓前響起鑼鼓聲。“?。〗?jīng)魁都去五魁廳啦!咱們也去瞅瞅!”“走走走!”人流往唱經(jīng)樓移動,陳書生也興致勃勃,“劉兄,走,咱們鬧五魁去!”“誰要跟你去?我要將經(jīng)魁的文章都抄下來。”陳書生并不多勸,其實他也帶了筆墨,打算回頭來抄文章,而且他只是禮貌性地隨便一說,并非真心想和劉書生一道。“那我先走了,告辭?!?/br>陳書生懶得生氣,對方?jīng)]中,他先前的惡氣也都散了,而歷屆五經(jīng)魁的文章都各有人喜歡,觀點并不統(tǒng)一,他便不避諱地說:“我覺得亞元文章更好?!?/br>“嘁!陳兄莫不是比諸位考官大人還懂欣賞不成?”“不是啊,你看考官大人的批語,明顯大多考官更欣賞亞元的卷子!”劉姓書生一直渾渾噩噩,此時經(jīng)對方一提醒才認真看了看,他越看越不可思議,越琢磨就越覺得有深意,胸中已滅的灰燼突然又燃了起來,他激動道:“確實如此!正該如此!可為何魏渺是解元?程巖卻是亞元?難道是舞……”“慎言!”陳姓書生見劉書生就跟犯病似的又要瞎說,趕緊道:“你不想活,可別拖著我死!”舞弊的猜測,豈能憑空就敢開口?萬一被人傳了出去,必然會得罪考官和諸位中試者,若遇上心眼子小的,說不定還會報復他們!何況解元的文章又不差,至少經(jīng)魁絕對當?shù)闷稹?/br>謝林心如擂鼓,死死瞪著書吏張榜——一百人的名字籍貫整整齊齊排列,密密麻麻的字跡擠占他的視野,壓得他幾近窒息。“甲午科鄉(xiāng)試第六名,王桂仙,邵陽府人!”“甲午科鄉(xiāng)試第七名,趙清泉,南江府民縣人!”……正榜是從第六位開始唱名,但謝林哪兒還有心思慢慢聽?他滿懷希望地從長榜上掃過,但看了一大半都沒有自己的名字。心止不住往下沉,若是榜上無名,那就意味著他落榜了。雖說兩榜之外還有五經(jīng)魁待宣,可謝林有自知之明,他的基礎(chǔ)不錯,筆力尚可,但離經(jīng)魁還是差了老遠。一直看到榜尾,謝林簡直快絕望了,可當他的目光掃過最后一個名字,霎時愣住。——謝林,金宣府臨紗縣,第一百零五名。劉書生理也不理,一直翻來覆去地看著解元和亞元的卷子。他從上午看到下午,又看到日已落幕,幾乎將卷子背了下來,但他還未走,而是找附近的人借了一盞燈。他的眼睛酸澀,腿也腫了,可就是不愿離開,宛如落水之人想要抓住只存在于臆想中的浮木。他甚至不知自己到底想看出什么來?雷劇中的世界不存在宵禁,等到天色全暗,忽而刮起狂風,一片葉子落在劉書生頭頂。那一剎那,好似被仙人撫過,他突然神智清明。“丕休哉……”劉書生喃喃念著三個字,這三個字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