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著他的份兒啊?！瘪沐\的靈力捕捉到裴珩心脈間細微異常，心里一盆冰水澆下去，那縷魂魄嚴絲合縫回到了裴珩身上，但內(nèi)里沒有徹底煉化的魔氣已經(jīng)侵入裴珩心脈，如一滴墨水匯入江海，有跡而不可尋。

第76章破釜

皇帝把孫夢汀狠狠摔到一旁,毫不留情面：“不都是你做的么？為何說不出緣由！瑞王若不得療愈，你孫家連祖墳也別妄想留下！”

孫夢汀渾身發(fā)抖，卻依舊有一股氣強撐著她一般,背脊僵直地在地上狼狽跪坐,忍著淚水,滿臉冷漠：“陛下,您身上也有一半孫家的血……”

“那又如何！”裴洹冷冷地站在那里，比任何時候都更像一個無情帝王,“你以此就能說服我什么嗎？你以為那些東西也配？”

孫夢汀恍然了悟,裴洹從入城到現(xiàn)在,做的一切只有兩個目的，一是震懾百官,二是尋到宮中魔物始作俑者,拷問出療愈裴珩的方法。

至于月余之前是誰下藥害自己,裴洹此刻并不急著處理。

真相隨時恭候，可瑞王只有一個，緊急與不緊急一目了然。

孫夢汀卻沒有退路,她終于放軟身段，跪在那里將魔海的事一五一十地招了：“我父親年初的時候開始與一些奇人異士往來，府里常有術(shù)士、修士秘密出入，我曾見過數(shù)次,問父親，只說是有人獻寶，想借他之手呈與圣上,但一直沒聽聞父親向?qū)m中進獻什么東西?！?/br>
“后來我在父親書房見到那寶物，是一座白玉玲瓏塔，巧奪天工，靈氣逼人，自帶寒氣。像是封存什么東西的法器，如今想來，那便是封存王爺魂魄的玉塔?！?/br>
裴洹臉色鐵青，負手踱了幾步，再沒看皇后一眼。

陸眷卿問：“玉塔如今何在？”

孫夢汀眼淚滴在冰冷的石磚上，答道：“早已損毀，父親有一次入宮，回來后帶著玉塔碎片，那是三月末，約莫那時，魔海就被他引到宮中潛伏著了?！?/br>
溫戈追問：“江湖術(shù)士的名號你可知曉？有什么特別之處？”

孫夢汀深吸一口氣，令自己鎮(zhèn)定下來，據(jù)實以告：“沒有任何特別之處，普通得瘆人，普通到看過他們后轉(zhuǎn)頭就再也想不起來長相。”

溫戈嗤笑：“過猶不及，普通到讓人不得不注意的地步，這手法九成出自蓬萊吳氏?！?/br>
皇帝微微一抬手，一隊西陵衛(wèi)立即動身。

“魔海如何被引到宮里的？你們怎么應(yīng)付那東西？”燕云侯和溫戈問。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我不清楚。至于怎么應(yīng)付……鎮(zhèn)靈符?！?/br>
裴洹盯著孫夢汀：“孤今日不問別的，只一樁——你還知道什么與瑞王有關(guān)的事，統(tǒng)統(tǒng)說清楚?！?/br>
孫夢汀微微一抖，嘲諷地一笑：“再沒別的了，我丁點兒害他的心也沒有?！?/br>
她說沒有，卻沒人信她，陸眷卿眉頭微蹙著，在思索怎么說服皇上立刻廢后并把人送到詔獄受審，又該用什么刑罰來拷打比較合適。燕云侯則在想，胥錦會先去拆了孫家還是先來拆皇宮。

溫戈又問了幾個問題，而后勸皇帝，讓人把皇后先帶走。

“皇后娘娘的確不知道怎么救人。”溫戈說，“最壞的打算，就是我們什么都做不了，看王爺今晚能不能熬過去，魔氣入凡人體內(nèi)會引致病痛，入皇族體內(nèi)，會與神脈相沖，大病一場逃不過的。”

裴洹陰沉焦慮地來回踱步，燕云侯問：“娘娘把罪責統(tǒng)統(tǒng)攬到自己身上，但這些事，她似乎只是知情，并不像親手參與過。”

裴洹沉聲道：“樂得擔罪就擔吧，欺君罔上本就是死罪。”

他轉(zhuǎn)頭問：“太后呢？”

陸眷卿見裴洹表情冷硬，并不是關(guān)心太后的意思，不由蹙眉，燕云侯則立即答道：“永慈宮被邪祟毀得亂七八糟，太后應(yīng)當在瓊云宮?！?/br>
裴洹面色不善；“皇后做的事，太后不可能丁點兒不知情?！?/br>
幾人頓時都要勸他，國事家事總不能一起亂套，太后那邊還不能動。

裴洹立刻看出他們想說什么，一抬手：“孤明白，只是孤覺得，當初暗中下毒的授意者，或許就是太后?！?/br>
這回連陸眷卿也不得不驚訝，他們查出幾名后宮宮人，順藤摸瓜，線索都指向皇后，宮里每個人他們都懷疑過，但從頭到尾都沒有任何證據(jù)表明太后與此事有關(guān)。

虎毒不食子，太后是裴洹親生母親，從無罅隙，何故要殺皇帝？

裴洹揉了揉眉心：“孤一開始也不明白，但太后這兩年來時常不對勁，孤忙于政務(wù)，問安的次數(shù)不多，也實在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br>
幾人自然而然想到，會不會太后受人蠱惑，想要效法武后，親自登臨朝堂，于是對皇帝下手？

可太后素來與前朝保持著非常正常的距離，極少干涉朝政。

裴洹閉了閉眼，有宮人來稟報：“回陛下，太后月余沒有踏出永慈宮一步，今日突發(fā)變故才出了門，回到瓊云宮歇息后，繼續(xù)閉門誰都不見?！?/br>
“溫戈，正好，你去查永慈宮?！迸徜≌f。

溫戈領(lǐng)命離開，裴洹疲憊得不行，想了想，對燕云侯和陸眷卿說：“去看看皇叔吧?！?/br>
消息第一時間就送出來，胥錦得知皇后認罪，并且聲稱對裴珩的情況束手無策，整張臉都冷了下來，傳消息的奉鉉衛(wèi)不由微微后退半步。

裴珩先是高熱不退，而后渾身體溫又低得嚇人，像是化作了一塊脆弱白玉，胥錦把他抱回房間安置。裴珩興許感覺到自己這一遭兇險，纏著胥錦，主動得不像樣子，兩人擁抱親吻，衣衫褪散，除了最后那一步，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做了個遍，裴珩被痛苦和歡愉交錯撕扯著，臉頰微微泛著紅。

“承胤，聽話?！瘪沐\的手順著他背脊撫摸，“睡一會兒，我很快回來。”

“去哪兒？”裴珩已是強弩之末，手指虛虛地攥住胥錦衣帶，閉著眼睛問。

“取一件東西，救你?！瘪沐\低聲道。

裴珩警覺起來，強撐著睜眼：“取什么？”

若有辦法，胥錦定然第一時間就做了，直到此刻才下決心動用的法子，必定意味著極大的代價。

胥錦據(jù)實以告：“今日魔海出自永慈宮，宮中佛像座下正是龍脈所經(jīng)之處，我以龍脈為引，可煉制洗髓陣，應(yīng)當能暫時壓制你的狀況，之后或許要麻煩你侄兒遷都，另尋個好地方做王城。”

裴珩意識到什么，可胥錦沒給他阻攔的機會，施了個溫柔的咒法，令他緩緩陷入沉睡。

胥錦抱著他像是抱著隨時會碎去的珍寶，仔細吻了吻他，把衣服整理好，裴珩疲憊地被魂魄中浸散的魔氣拉扯著，混沌不清地閉上眼睛。

他陷入黑暗的最后一刻，清晰地想起來，以龍脈煉制洗髓陣，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