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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偏偏就是這么巧。站在門口,看著他兩手捧著大碗,低頭小口喝著湯,喝完了手還是不放開,貼在碗邊暖著。他裹得嚴嚴實實,戴著自己送的圍巾和帽子。餛飩店里沒有幾個人,空位很多,可他依然坐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哇啊,你一碗餛飩就把我糊弄了,怎么也得海鮮大餐吧!我要蝦仁餛飩,然后六串烤rou、六串雞心、兩個烤火燒!”久寧邊說邊解下圍巾,沒聽到甘想應聲,一扭頭,發(fā)現(xiàn)甘想和角落里的一個男人互相看著,像是熟識。“你朋友?”久寧問。當著田天的面,甘想可不敢說“不是朋友”。于是,久寧很自然地走過去,三個人坐在了一張桌子上。田天剛到,滿滿一碗餛飩只喝了兩口湯,眼看著甘想坐下,又不能說自己吃飽了要走,只好低下頭,偏偏久寧又伸出手來?!澳愫?,我是甘想的同學?!?/br>看著田天略有些尷尬的表情,甘想心里有些不忍,本來想著搬走不sao擾他,讓他心里可以舒服點,沒想到晚飯又遇上了。忙接話說:“哦,久寧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田天,我鄰居。對了,田天是咱們的師兄,你客氣點?!?/br>“原來是師兄啊,失敬失敬!”久寧重又伸出手,鄭重地和田天握了握手,笑說:“師兄你的手好涼?!?/br>久寧長得顯小,加上笑容純真,基本上老少通殺。田天沒辦法忽視,只好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靦腆地笑了笑。看到他的笑容,久寧驀的眼睛一亮,用胳膊肘拐了拐坐在身旁的甘想說:“阿想你看,師兄笑起來的時候和甘老師多像?。⊥蒲坨R的動作和甘老師一模一樣!”田天握著勺子的手頓住,慢慢低下頭。甘想直愣愣地瞅著田天,腦子里有“轟”的一聲響,嘴角微笑的弧度一點一點地收回來。久寧疑惑說:“你沒覺得像嗎?剛才我看到師兄就覺得特別親切,像是在那兒見過似的?!?/br>田天的眼鏡滑到鼻尖上,抿住的嘴唇,下巴的弧度,甘想不得不正視這個被自己忽略甚至是刻意回避的事實,被額前的發(fā)遮住眼睛的田天真得很像……自己的父親。他突然地慌亂起來,掌心濕淋淋攥出了汗水。餛飩和燒烤的東西上來了,久寧兩眼冒綠光低頭唏哩呼嚕地吃起來。他發(fā)出的聲音讓甘想慢慢鎮(zhèn)定下來,壓抑著慌亂對自己說,沒有人會知道自己心底深處那個齷齪不堪、陰暗猥瑣的秘密。“我……沒覺得像,戴眼鏡的人動作都差不多?!备氏胝f著拿起一串烤rou塞到久寧手里說:“快吃吧。”嘴里說著,卻看著田天,也拿起一串對田天說:“雞心烤得很嫩,來一串吧?!?/br>田天用勺子攪動著餛飩湯,一圈兒一圈兒。他低著頭伸手接過甘想遞過來的烤雞心,勺子停住,湯面還在不停地顫抖著,他放在桌下的另一只手緊緊攥著圍巾的一角,忍不住發(fā)抖。二四、夜藏久寧狼吞虎咽,吃得噴香無比。甘想看著吃的索然無味的田天,他希望是自己的錯覺。田天幾乎囫圇吞下了一個個餛飩,正對面的位置能清楚地看到他艱難吞咽的動作,自始至終田天都沒有抬頭說話。久寧把東西一掃而光,打了個飽嗝抹抹嘴對甘想說:“我先回去,通電話吧。”他客氣地和田天道別,田天這才抬頭。甘想覺得心里一緊,不敢正視田天濡濕的眼眸和勉強的笑意。在心里默默地說,他不會知道的,他也不會在意的……走出去送久寧上了出租車,甘想一回身,田天正從餛飩店里出來,白皙瘦削的手緊攥著羽絨服的領口,低頭急步走著,看上去腳步虛浮。面對面站住腳,兩個人回家的路相同,不可避免地要一起走。“我……去超市買啤酒,我先走了。”甘想低聲說完轉身快步離去,走出幾米后回頭看,田天走得更快,背影迅速地消失在夜色中。……坐在街心公園的秋千上,甘想腳邊是滿滿一袋子的聽裝啤酒。秋千高高拋起,又落下,那漆黑夜幕上的一彎月亮忽遠忽近,幽幽在空中注視著。甘想已經(jīng)有了醉意,身體像是飄浮著,低聲說:“哪兒像啊,像個毛???!”秋千搖蕩的幅度漸漸小了。他搖晃著站起來,把空啤酒罐拋起來,抬腳“砰”一聲用力踢飛??展逈_著松樹直飛過去,“喀啦”落在了地上。“像個毛??!根本不像,我、說、根本不像!”他吼叫的聲音被黑夜吞噬,只有沙沙樹葉響聲像是嘲諷的笑聲,回應著。身體搖晃了幾下,沒站穩(wěn),“撲通”坐在了地上,甘想又打開一罐啤酒,咕咚灌了下去,手里拿著啤酒罐沖天,忍不住大笑,對著虛無的天空喊:“你騙誰呢,你騙誰呢!”他奮力把手中的啤酒罐扔出去,聽到響聲后,大聲說著:“你騙誰呢!”沒有人回答到底誰騙了誰,誰又被騙。惺忪的眼神漸漸恍惚起來,腦子里什么也想不起來。他伸手摸啤酒,每一罐都空了,已經(jīng)全部喝光。脖子漸漸支撐不住腦袋,迷茫中看到了父親出現(xiàn)在面前,伸出雙手說:“起來吧?!?/br>甘想揮舞著手臂驅趕,喊著:“你走啊,走!走了就……別再回來。什么海港、什么一輩子,統(tǒng)統(tǒng)……都是騙人的!騙人的!”父親背著月光靜靜地站著,神色模糊不清,可是臉上是淡淡愁苦。甘想知道自己產生了幻覺,他揪住頭發(fā)喃喃地說:“我剔骨剜rou還給你,可不可以?!我把所有的記憶都還給你,可不可以?!”他再抬頭,眼前一片模糊,滿臉淚水。父親不說話,緩緩伸出手,冰冷的手指撫摸在臉龐上,甘想猛地伸出雙臂將他抱緊,懷里仿佛擁抱的不是空氣而是實實在在的人,填滿了痛苦的深淵。他用力收緊手臂,狂亂地親吻著那個臉龐,哭著說:“別走、別走,你不準去!”……彩鈴的聲音陡然響起,甘想猛地睜開眼,一片白光刺痛眼球,原來天已經(jīng)大亮了。手機不停地響著,根本無法再睡,他摸出手機坐起身,搭在身上的羽絨服滑落在地上。視線里出現(xiàn)了電視機和那個舊臺歷,原來又在沙發(fā)上睡著了。甘想摸摸后腦勺,太陽xue一鼓一鼓地跳動著,頭疼的厲害。心想,還好,就算醉得再厲害也知道回家。電話是報社可卡大媽打來的,劈頭蓋臉說了一頓之后,甘想才想起來,自己為了查田天的資料隨口答應大媽元旦相親的事情。看看表,已經(j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