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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品牌、再新的技術(shù),他聞一聞就知道用得什么原料,能給你仿得八九不離十出來?!?/br>“宋哥一看就是能干的人。來,我敬宋哥一杯。”方馥濃替宋東坡把酒杯斟滿,用自己的被子與他的碰了一下。對方全不領(lǐng)情,一抬手:“免了?!?/br>方馥濃笑笑,自己把斟滿的酒杯一飲而盡,另外兩個工人連聲贊他好酒量!幾番寒暄,幾杯酒下肚,覓雅的公關(guān)總監(jiān)覺得時機差不多了,也就切入了主題。他刻意壓低了一些音量,顯得自己萬般為難卻又不得不與他們推心置腹,說,“實不相瞞,公司現(xiàn)在的經(jīng)濟情況確實有點問題,倉庫里陳貨堆了太多,渠道卻一條沒打開,頂有創(chuàng)意的廣告已經(jīng)拍完,卻連投放的資金也湊不齊。戰(zhàn)總雖然年輕,但卻不是jian商,也不是紈绔,他能在鬧成這樣的情況下,還想著把你們這些人的工資發(fā)了,光是這份胸襟就很罕見了?!?/br>工人們齊齊點頭:“確實不容易?!?/br>拿了錢自然好說話,方馥濃微微勾了勾嘴角,繼續(xù)說:“能不能借美博會的平臺一炮打紅,還是個未知數(shù)。覓雅的資金鏈已經(jīng)斷了,拆東墻補西墻肯定撐不了多久。渠道沒打開,生產(chǎn)線不得不先停了,可那么多人還都張著嘴等著吃飯,你們說說看,戰(zhàn)總拿什么來負擔你們的工資?”工人們的思路被公關(guān)先生牽走了,順著他的提問想了想,回答說:“確實很難?!?/br>“所以現(xiàn)在有兩條路,一條路是把蘇州的地皮、工廠連著你們這些人一鍋端地盤給別人,反正倉庫里存貨足夠,以后覓雅銷售起來了,再找別的工廠做代加工也不遲……”方馥濃適時停了下來,果不其然工人們不肯接受這個建議。宋東坡怒目圓瞪,率先發(fā)難:“這怎么行?想接盤地皮與工廠的肯定大有人在,可人家不會要我們這么多工人!我們?nèi)齻€是無所謂,行業(yè)里待久了,人脈、技術(shù)都有些積累,到哪兒都能混口飯吃??勺屇切┲恢缆耦^苦干的工人怎么辦?讓他們都下崗回家等死嗎?!”敢于帶人進滬大鬧,這會兒又替別的工人擔憂,方馥濃自覺自己沒看走眼,這個宋東坡確實是個仗義的人。他不緊不慢又說下去:“那么,只能走第二條路——我們自己做OEM,給別人做成品加工!”“這……這個?”等三個人面面相覷驚訝完了,方馥濃才笑著接下去:“你們在這行業(yè)干了二十年,肯定比我還清楚,化妝品行業(yè)是暴利,不管原來做什么的都想進來擠一腳?;瘖y品公司多如雨后春筍,但有實力自己置備廠房的畢竟不多。我們有工廠,有設(shè)備,不能白白放著等它們生銹……”方馥濃深諳談判的藝術(shù),明白現(xiàn)在最要緊的就是把這些人循循善誘至自己的邏輯上來,留下足夠大伙兒思考的時間,他才說,“假設(shè)公司不再負擔工人們的工資,卻把地皮、廠房、設(shè)備都讓你們自由使用,你們不再拿著這么一點點死板的工資,你們的收入將與你們的付出直接掛勾,不妨想象一下,這是什么?”一個工人反應(yīng)快:“這是……包產(chǎn)到戶?”“是的,”方馥濃大笑,“這個比喻恰當!就是包產(chǎn)到戶!”他起身給那個工人的酒杯加滿了酒,接著說下去,“這是個難得的機會,公司與你們簽一個協(xié)議,鼓勵你們?nèi)プ鯫EM代加工,憑你們在這個行業(yè)那么多年的經(jīng)驗及關(guān)系,去拉客戶、接單子,除了定期交給公司一筆錢,余下的收入隨你們自由分配。”仿佛一夜間就從最底層的打工者成了自己做主的老板,工人們躍躍欲試,宋東坡也擺明動了心,可一張臉依然虎著,冷聲說:“是個機會,我也可以回去說服工人們簽了這張協(xié)議,可我現(xiàn)在不樂意。我活了四十年,只有我媽打過我?!?/br>方馥濃站起身,走到對方面前,認真說:“只要你肯回去說服工人們,大不了我不動不還手,也讓你照臉打幾拳?!?/br>話音剛落,這個黝黑粗壯的男人就猛地站起來,一記重拳揮了過來。方馥濃果真不避,結(jié)結(jié)實實挨了一下。這拳頭的沖擊力太大,踉蹌往后滑了兩步,及時扶住了墻壁才沒倒下去。戰(zhàn)逸非恰好這個時候走進包間,清清楚楚看見了這一幕。一側(cè)臉頰青了,嘴里一股濃重的血腥味。一陣強烈的暈眩讓他頭也抬不起來,低著頭,抬手擦了擦嘴角,使勁將嘴里混著血的唾沫咽下去,方馥濃仰臉笑了:“再來!”“你們聊完了嗎?”戰(zhàn)逸非適時出聲打斷,“你們聊完了,我還有正事。”即使戰(zhàn)逸非不開口,宋東坡也不會揮出第二拳了。畢竟是這個男人帶回了發(fā)工資的錢,而且,他覺得這人是個人物。戰(zhàn)逸非還帶點低燒,但精神看著比上午那會兒好多了。他向宋東坡問了問蘇州工廠的情況,那里一直是二叔戰(zhàn)榕管著,他從沒想過竟然會出這么大的紕漏。“工資一直沒發(fā)的事情我們向戰(zhàn)總反應(yīng)過?!彼螙|坡嘴里的“戰(zhàn)總”指的是戰(zhàn)榕,“可他估計也是榕星那邊事情太忙,一直沒有回應(yīng),這幾天工廠里不知怎么有個傳言,說戰(zhàn)總你們一家要移民國外,賣廠走人了,工人們急得很,后來也不記得是誰先提出要去上海鬧一鬧,反正我就帶了這個頭。”宋東坡看著是個仗義的人,但這個社會知人知面不知心,方馥濃從來不會完全信任一個人外表上的仗義,但他知道一定有人在背地里煽動工人鬧事。對于方馥濃自作主張將工廠“借”給了工人們搞OEM,戰(zhàn)逸非也沒反對,這不僅能卸下整個蘇州工廠的運營包袱,更是個來錢的好法子,他現(xiàn)在缺的就是錢。酒過三巡,提醒宋東坡回去以后把工廠那里與財務(wù)、庫存等相關(guān)的表單傳回上海,一伙人就散了。餐桌上的酒大多是宋東坡與方馥濃喝的,一拳揍完,這兩人倒成了莫逆之交。這會兒公關(guān)先生走路有些打飄,駕照被吊銷的覓雅總裁只得寄望于警察不會盤查,親自開車送自己的下屬回了家。本來他也不想回自己家,唐厄住進來以后,他越來越覺著煩。熟門熟路進了對方的家門,戰(zhàn)逸非將方馥濃扶進門里,扔在床上,自己則開始脫衣服,要去洗澡。床上的男人醒了過來,支起身體抓住了他的手腕,將他也拉倒在床上。方馥濃將戰(zhàn)逸非壓在身下,看著他的眼睛說:“我想跟你談一談?!?/br>“我還沒說你呢,你擅自做主放了工廠的權(quán),不怕以后出問題?”“以后的問題以后再說,我現(xiàn)在能放權(quán),到時候自然也能收回來。不患貧,患不勻。能共患難卻不一定能共富貴,這是人的本性。”“你這人太陰暗了,不是誰都如你想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