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摻雜著的rou沫。裘千淮揚聲道：“大喜的日子就是要吃這個的！”

六梨扒了一口，在他旁邊悄悄問：“道長……你是不是喝醉了??？”

裘千淮一愣：“我怎么了？我哪里像醉鬼嗎？”

六梨總覺得哪里不太對勁，又說不出來。見對方這樣厲聲反問，她不免害怕地退了幾步，卻踩到一個爵杯，身子一斜。得虧裘千淮手快，攔腰把她扶住。

妄齋壞心眼地喊道：“在一起～在一起～”

見她們一直嬉笑，六梨厭惡地從裘千淮身邊退開：“道長，是我冒犯了?！闭f完便立刻躲進廚房里去了。沒人注意，妄齋離開了那個窗，不知去了何處。

裘千淮的確是喝多了，搖頭晃腦地坐下，掏出一個玉笛悠悠吹了起來。

吹著吹著，就入了深夜。

今天是一個良辰吉日，無風無雨，滿天繁星被街道的紅燈籠搶了風彩。沒過多久，孔明燈放出來了，她們所有人看著那些寫滿心愿的燈飛上天去，全都安靜了，從此這里就是她們的家，不會再過以前顛沛流離的日子。

裘千淮為眾人吹了一首極溫柔的戲調，為自己，也是為她送行。

曲終，人已沒了蹤影……

他答應看著她出嫁，就一定會做到。迎著月光的涼意，青衣道人一手拂塵緩緩降落在殿頂。殿內的宴席已經(jīng)撤去，四面八方皆是紅艷的緞飾，如何去尋到她呢？

他茫然無措了。

冷風吹開他的鬢發(fā)，伴著女人的柔聲細語從身后響起：“你來了。”

裘千淮攥了攥玉笛，在腰際收好，而后才轉身回答：“你不該在這?！?/br>
水江逢蓋著紅蓋頭，看不見她臉上的神情，語調間卻微微帶有些不甘的情緒：“那你又是來干什么的？”

“送你出嫁?！?/br>
“為什么？”

“將作為兄長的身份?！?/br>
裘千淮的回答如行云流水，他早就提前想好對方的每一個問題該如何應對。就算水江逢現(xiàn)在突然要悔婚，他也能順從地將這座城的紅緞抹平。即便是折了功德福緣，他也不怕重頭再來。

但那是不可能發(fā)生的事情。

“你愿意帶我走嗎？”

“你愿意跟我走嗎？”

這話一出，兩人雙雙僵持在檐上。就像在等著對方先有動作。終于，裘千淮認輸：“我無法對你的事情熟若無睹。我也無法每天不記掛著你的安危。你是我?guī)С鰜淼?，既然入了這亂世，無論你成了什么樣的人，犯了什么錯，我都肯站在你這邊?！?/br>
她聽過，無動于衷。

裘千淮又添一句：“但我不愛你。”

冷風吹得更劇烈了，可耐不住人的心性更刺骨。水江逢不說話，任他裘千淮一人演著獨角的戲：“愛你與你愛的人，倘若只有其中一方，的確是無從選擇的。就算你留在這里，我也理解。因為這是我給不了你的?！?/br>
他淡淡說著，淺笑一聲：“所以，我沒那個打算。我只是來看看你，希望你不要后悔做出的選擇?！?/br>
“看看？”水江逢突然開口，“那你方才是個什么表情？”裘千淮強忍著不把眉頭皺緊：“什么？”

水江逢倏地靠近了，隔著蓋頭輕輕往他胸口依憑：“你知道的，只要你松一松口，我哪還需要別人……”

對方終于是忍不住了，臉上厭惡的神情漸漸顯露。

此刻聽了水江逢竟說出這樣的話，他伸手便抓緊了對方的手腕，仰天憤怒地一聲叫喊：“妄齋——！”

裘千淮的冷汗冒了一頭，醒來時自己還在逢春盟眾身邊，方才倚著桌角昏睡過去，竟是中了妄齋的招。

她親吻著爵杯，對著月光故作憂思般：“別生氣嘛，我就是想確認一下?！?/br>
她料到裘千淮會不滿，但沒想到他會氣急敗壞到這個程度。身子還沒立直便沖向她，掐著她的脖子：“你想確認什么？”

妄齋被他的殺意嚇到，眼睛不由得瞪大，喉嚨也微微發(fā)干，啞聲道：“倘若……倘若你們倆個……”

“你還去試探了她！”裘千淮再用了一分力。

妄齋笑了，就好像真的發(fā)現(xiàn)了裘千淮的軟肋：“是啊?！?/br>
妄齋織出來的夢，迄今為止只有裘千淮一個人能憑自己的力量逃脫。連水江逢都會因夢的真實，即便是夢醒也不會記得?，F(xiàn)在，他知道只要自己再多下一分狠手，這個答案自己永遠也不會知道。

可是他顫抖著喘出一口氣，還是松開了。妄齋咳了半晌，裘千淮便一直居高臨下地望著。

她氣還沒順平，笑得十分難聽。但她還是要笑，因為這件事情對于裘千淮而言將會是一段莫大遺憾。她道：“你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嗎？”

“留你一命，不是因為我想知道。”

妄齋站起來，顯得像個醉鬼：“呵，誰知道呢。”

“我?guī)状稳粴⒛?，是要你替我護著她。不需要你多管閑事。”

裘千淮轉身，拾起自己的外套，披在肩上。而妄齋可沒有放過他的意思。

她又拿起酒壺喝了一口酒。隨之摔在裘千淮身上，灑了他一身黃酒：“你知道我剛剛去她那兒！她第一句話是什么嗎？！”妄齋忍無可忍，就像這次真要死在他手里也無所謂?！八龁枺∷龁枴遣皇悄恪?/br>
裘千淮被酒壺砸時眉毛皺了一下，可收拾包袱的手并沒有停。妄齋倚著窗，發(fā)絲粘在她臉上，是因為被淚水浸過。

妄齋最討厭他假意的冷血：“你怎么聽這么多還沒點反應？”

視線里，她發(fā)現(xiàn)桌下還有壇未開的花雕。她嘴角一揚，順手便挪了出來。裘千淮見她鬧個沒完，這次又要把這么大個壇子朝自己頭上磕，無可奈何地出手，一記靈力劃過，那個壇子在她舉過頭頂之前先碎了一地。

酒液澆了她一身，裘千淮以為這樣能叫她清醒點。沒想到她更來勁，直接撲上來。裘千淮壓著怒火將她踢開：“你到底想干什么？！”

妄齋跟個惡鬼一樣，笑聲都變了味兒。裘千淮不傷她，至少經(jīng)過今天的事情，能知道她是真心愿意為水江逢做些什么。便都可以原諒了。

“你不能走！”妄齋攔住他。

捧著那只醉得東倒西歪的小兔子，裘千淮視若無睹地繞過。

她問：“你就不想聽一聽她在夢里是什么反應嗎？”

裘千淮頭也不回，就好像對這一切真的漠不關心。但其實，是他已經(jīng)猜到那個答案了。

“連逢春盟存在的初衷都是為了你！報答你在她還是小松鼠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