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

“我說我不，”路潯看著他，半晌才轉(zhuǎn)身，“不打就走了?！?/br>
“就因?yàn)槭前咨罱o的你就不吃？”肖梟起身一把拉住他，“你個傻逼能不能清醒一點(diǎn)？”

“我清醒不了，”路潯的語氣出乎意料的平靜漠然，“我要瘋了?！?/br>
肖梟沉默了，拉著路潯的手依然緊緊地攥著。他怕他一松手路潯就跑了。

他應(yīng)該感到高興才對，以前路潯有什么不好的情緒從來不會求助，但這次竟然來找他了。也不知道白深那個小子到底有什么翻天覆地的大能耐，可以讓他主動尋求幫助。

肖梟現(xiàn)在只恨自己對精神疾病沒能略懂個八.九十的，路潯現(xiàn)在確實(shí)來找他了，但是……然后呢？

他應(yīng)該怎么辦？難道告訴他先瘋著過兩天就好了？還是真的跟他干架？或者，把他揍暈然后強(qiáng)行塞藥？

狗白深，杳無音信是在干他媽什么玩意兒，這時候他連個求助的人都沒有。

“你聽話，吃藥好不好？”肖梟這會兒只能干著急，“我不知道該怎么辦，但是吃藥沒錯?！?/br>
“你先松手?！甭窛≌f。

“你讓我松我就松？”肖梟態(tài)度堅(jiān)決，“我不，除非你把我手砍了?！?/br>
路潯轉(zhuǎn)頭看著他，打量了半晌，俯身從剛脫下的大衣內(nèi)兜里拿出一把小刀，刀刃對準(zhǔn)肖梟的手腕放了上去。

“裝吧，”肖梟不以為意，過了一會兒猛然坐直，一顆求生欲極強(qiáng)的小鹿在心里東竄西跳地亂撞，“別別別啊?！?/br>
路潯現(xiàn)在這個狀態(tài)，肖梟對他會做出什么事情已經(jīng)沒有足夠的信心和把握了。

“松。”路潯的聲音冷得讓人毛骨悚然。

肖梟出入戰(zhàn)場這么多年，聽到用淡然平靜到這種地步的語氣說話的人，都是已經(jīng)對全世界死心的人。

他猶疑著慢慢松開了手。

路潯拎起沙發(fā)上的外衣往門外走，壓低了鴨舌帽，遮住了眼睛，看不清表情。

肖梟看著他的背影，突然一個箭步?jīng)_上去，用力用手往他脖頸處砍去。

路潯察覺到動靜轉(zhuǎn)身擋住，肖梟絆他的腿把他放倒，使勁往下按。路潯的腦袋重重磕在一旁的桌角上，不一會兒就滲出血來。

路潯的一雙澄澈的藍(lán)色瞳孔中只有驚異和失望，還有掩飾不住的疼。

肖梟飛速的心跳聲快要把他的整個世界淹沒，他立即壓制住路潯的腿，同時捉住了他的手，讓他一下子動彈不得。

“知道為什么你犯病的時候我不跟你打架嗎？”肖梟因?yàn)閯偛诺膭幼鞔脜柡?，“你抑郁的時候根本不還手，沒勁；你躁狂的時候，讓我一只手我都打不過?！?/br>
路潯的五官都寫著痛苦，腦袋已經(jīng)開始犯暈，雙眼迷蒙地看著他:“好疼?！?/br>
“先睡吧，”肖梟說，“睡著就不疼了?！?/br>
他松開手從茶幾抽屜里取出麻繩把路潯的手腳都綁起來。然后檢查他腦袋上的傷口，并不是很深，應(yīng)該沒有大礙，不過傷口還在汩汩冒血，肖梟只好趕緊給他處理了傷口。

做完這些的時候，路潯已經(jīng)躺在地上閉著眼，沒有意識了。

肖梟心慌意亂，胡亂試了好幾次才撥通了李恪的號碼:“快來，我殺人了?！?/br>
“什么？”李恪不明所以。

“帶著白深給的藥，”肖梟的聲音有些止不住的顫抖，剛才強(qiáng)裝的鎮(zhèn)定此刻瞬間四下逃竄消失無影，“快來，我害怕?！?/br>
他掛了電話，把被捆住手腳的路潯打橫抱到自己的床上去，然后坐在床沿看著他。

正如他剛才所說，路潯躁狂的時候，兩人的武力值瞬間懸殊，肖梟根本打不過他。所以他只有用點(diǎn)兒狠招讓他不能反抗。

李恪趕過來的時候，看到躺在床上被五花大綁的路潯嚇了一跳，趕緊扯過被子把他蓋好:“尸體都冷硬了。”

肖梟這才恍然覺察路潯就穿著襯衫長褲，一套春秋季的打扮，大衣還扔在客廳里。他緊張得連被子都忘了給他蓋。

“怎么辦？”肖梟茫然又無助地問，“剛剛我在網(wǎng)上亂搜了一通，還是什么都不知道?！?/br>
“安撫他，讓他吃藥?！崩钽“櫭伎粗窛　?/br>
“你會嗎？”肖梟問。

“我不會?！崩钽?shí)誠地回答。

“我去找醫(yī)生。”肖梟心急火燎地往門外沖，李恪眼疾手快地一把拉住他。

“現(xiàn)在他連白深都不想見，更別說其他醫(yī)生了?！崩钽≌f道。

“那……怎么辦？”肖梟焦躁萬分地問。

李恪沉默了，沒有回答。

路潯醒的時候，房間門管得死死的，窗簾拉得嚴(yán)絲合縫，整個屋子昏暗陰沉。

他的腳仍然被綁著，手上的繩子已經(jīng)松開了。他摸了摸腦袋，一陣劇烈的疼痛竄向全身，讓他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現(xiàn)在他只想用謙卑的態(tài)度和恭敬的話語親切而溫和地問候肖梟的祖宗十八代。

枕頭旁邊手機(jī)的提示燈一直亮著，他拿起來喚醒屏幕，鎖屏上顯示著一條來自印度班加羅爾的陌生號碼發(fā)過來的短信。

他戳了戳屏幕打開短信內(nèi)容，里面只有幾個亂序字母——

「YUDOOIIT」

柵欄密碼。路潯很快破譯出內(nèi)容——

「YOUIDIOT」

你個大傻子。

這是……

“白深，”路潯立即撥打了那個號碼，一邊輕聲喃喃著，“白深?！?/br>
而打過去后，電話里只傳來系統(tǒng)提示號碼無法接通。

他不死心地再撥了好幾次，結(jié)果都是無法接通，號碼也無法被追蹤定位。

路潯負(fù)氣地把手機(jī)隨手一扔，掀開被子蠻不講理地撕扯開麻繩。他走到門口打開房間門，看見客廳的兩個人坐在沙發(fā)上看著電視，電視的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兩個人都有點(diǎn)兒心不在焉。

門一打開，兩人齊刷刷地看過來。

“你剪我頭發(fā)了？”路潯冷著臉問。

“傷口那里剪了一點(diǎn)，”肖梟回答，“反正你那滿腦袋黃毛兒也不缺那幾根?！?/br>
李恪仔細(xì)看了看他:“感覺好點(diǎn)兒了嗎？”

“嗯?！甭窛』卮?。

李恪起身倒了一杯水放在桌上，順手指了指旁邊的一個紙盒子:“那把藥吃了吧?！?/br>
李恪覺得自己和路潯沒有那么熟悉親昵，所以路潯總不太好意思直接拒絕他。誰想到路潯回答得連半秒鐘的猶豫都沒有:“不?！?/br>
“這個只是針對你頭上傷口的藥，”李恪抬眼看著他，放輕了語氣耐心說，“吃了吧，聽話。我不想我的合作伙伴從一個殺手锏變成大傻子?！?/br>
路潯猶疑了一會兒，才走過來端起水吃了藥。那句“大傻子”讓他不由得想起了白深的短信。

“這是肖梟的杯子。”路潯看著手里的玻璃杯嫌棄地說。

“這是在我家里，可不都是老子的東西么？”肖梟沒好氣地回答。

路潯不說話，沉默著走到沙發(fā)旁拿起自己的外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