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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真的被霍流霜這個人勾走了魂兒吧,竟然在聽到這句話之后,心里連一絲一毫的警兆都沒有浮起。這不是他該有的狀態(tài)。顏桐攏了攏被子,遮住果露在外的肩,笑道:“你要是能有點(diǎn)兒錢,或者有幾桿槍,就可以光明正大地養(yǎng)著我,多好?!?/br>于師傅一愣。真巧,錢他有,槍他也有,唯一沒有的可能就是命了。秦豫于是仔細(xì)反思了一下,心想雖然霍流霜艷名遠(yuǎn)揚(yáng)養(yǎng)起來一定很貴,但是他也不是養(yǎng)不起……他想這應(yīng)該算是兩情相悅吧?雖然霍流霜的前半輩子低賤污濁,他的前半輩子槍林彈雨,如果真能走到一起,倒也算是個不錯的結(jié)局。他想著如果來一趟平昌城能把霍流霜帶回去,那他頭上的魏司令,和他下面的軍官們,應(yīng)該能羨慕死他吧?如果能順路解決掉韓是非這個心腹大患,那就更美好了。到時候平昌城破,數(shù)之不盡的財(cái)富將會流入他手里。他要讓霍流霜什么事兒都不用做地住在家里調(diào)養(yǎng)身體,用珍珠粉留住他國色天香的容顏,用最昂貴的絲綢和錦緞襯托他雍容華貴的美貌。他養(yǎng)得起。——秦豫這么想著,唇角忍不住浮起了一絲笑容。可是…………可是他秦將軍不缺錢也不缺權(quán),獨(dú)獨(dú)缺了那么點(diǎn)兒的命。----顏桐看到了他唇間浮現(xiàn)的笑容,取笑道:“怎么?做什么美夢了?”秦豫頓了片刻,道:“沒什么?!?/br>——在從平昌城里活著回去之前,還是不要告訴他自己是秦豫的好。顏桐似乎是完全沒想到到他真不是個廚子,翻了個身,隨口道:“明天還來嗎,師傅?”說來好笑,該做的事都做過了,他們兩個的稱呼還是“師傅”和“霍老板”。秦豫于是道:“我叫君逸?!?/br>“君逸?!鳖佂┑吐暷盍艘槐檫@個名字,將方才的話又問了一遍:“君逸,明天來么?”秦豫看著他,笑了。“來?!?/br>“君逸?!鳖佂┡蛔幼似饋恚粗卦?,突然笑道:“你這名字,是哪家的少爺被賣來當(dāng)廚子了?”秦豫故意逗他,板著臉裝作一本正經(jīng)道:“霍家的?!?/br>“巧了,”顏桐就差笑倒在床上了,“老子不姓霍,不然倒是可以多個兒子出來?!?/br>秦豫:“……”……這個瞎幾把認(rèn)兒子的畫風(fēng)為什么這么熟悉?!----因?yàn)檫@些天里,韓軍和北面的趙軍起了沖突,韓司令忙得不可開交,自然便顧不上被他破屋藏嬌的霍流霜。連霍大美人都顧不上,當(dāng)然更顧不上一個廚子了。因?yàn)轫n司令人不在,顏桐和秦豫便也隨便得多,不用怕突然被人撞破關(guān)心。這夜完事之后,秦豫與他聊了幾句,便直接在他床上睡了。顏桐的睡眠一向不太好,很早便醒了。他見秦豫還在睡,于是小心翼翼地繞過他下床,坐到梳妝臺前開始梳頭。他頭發(fā)不長,所以梳起來很快。放下梳子的那一剎了,顏桐目光瞥到妝臺角落里的一樣?xùn)|西,動作便頓住了。他沉默片刻,把那東西拿了起來。——是一把落了灰的折扇。顏桐將低頭看著手里的扇子,沉默片刻,緩緩地展開,白皙修長的手指執(zhí)著扇柄,姿勢優(yōu)美地?fù)踉诿媲?,半遮了容顏?/br>----這段日子,他每日和于師傅夜里胡鬧,白天總要睡到將近中午才肯起床,起來之后就坐在床邊等著于師傅送來午飯,用過飯之后便要來今天的報(bào)紙靠在床上看,恨不得一天都粘在床上才好。他日子過得糊涂,今日難得早起一回,見到這把折扇,才突然省起自己險(xiǎn)些糊涂得把飯碗都忘了。顏桐收起折扇,將長衫的袖子挽起一段,從妝臺前站了起來。秦豫奇怪地問道:“怎么了?”顏桐沒理他,擺了個身段,執(zhí)起折扇唱道:“海島冰輪初轉(zhuǎn)騰——”霍流霜身段漂亮唱腔婉轉(zhuǎn),他一句還沒唱完,秦豫已經(jīng)從床上坐了起來,直起身子,專心致志地聽不要門票的戲。顏桐全當(dāng)沒看見他,自顧自地唱完了起頭的這一段。一句“奴似嫦娥離月宮”收尾之后,他將折扇一展,直接按楊玉環(huán)的詞念道:“麗質(zhì)天生難自捐,承歡侍宴酒為年。“六宮粉黛三千眾,三千寵愛一身專。”秦豫怔怔地看著他。便在這時顏桐突然有意無意地轉(zhuǎn)向了他,執(zhí)扇的手指好看得勾魂奪魄,眼尾微挑,黑沉的睫毛下,眼線妖精似地勾了起來。他將詞兒念得婉轉(zhuǎn)悠揚(yáng),道:“本宮楊玉環(huán),蒙主寵愛封為貴妃。”----那一剎那,秦豫覺得眼睛被刺得有點(diǎn)兒疼。那是他的楊玉環(huán)。他雖然不是盛唐王朝的那個君主,卻也想給他三千寵愛。……可惜他沒有六宮也沒有宮里的三千粉黛,只有滿手的鮮血和令行禁止間遠(yuǎn)遠(yuǎn)不止三千的人命。身在亂世,注定蒙一身的塵埃。----顏桐突然收了折扇,看著秦豫怔然的樣子,噗嗤一笑。他道:“我就開開嗓子,不然我怕萬一忘了韓司令回來之后不好交代——君逸?”秦豫突然抬起頭來看著他,聲音有些沙啞,“很好?!?/br>顏桐:“很……好?”秦豫點(diǎn)了點(diǎn)頭,又說了一遍:“很好聽?!?/br>顏桐看清了他臉上的神色,于是笑道:“這兒地方太小……晚上,晚上你過來,我到院子里唱給你聽?!?/br>秦豫仍是愣愣地看著他。顏桐把臉湊近了他的臉,像是說什么見不得人的秘密一般,道:“你晚點(diǎn)來,最好三更半夜的帶著酒過來,反正今天十五……你若是來得早了,韓公館里的人都還沒睡,那你估計(jì)就看不著了。”秦豫下意識問道:“為什么?”顏桐直起身子,裝模作樣地把玩著手中折扇,一本正經(jīng)道:“根據(jù)我的一貫經(jīng)驗(yàn),如果我唱的時候被他們聽到了,不出十分鐘,這兒——”他說著用折扇對著窗外比劃了一下,“就能站得全是人,一直堵到屋子里來,根本沒有你的地方?!?/br>他將雙手背到背后,俯身附到秦豫耳邊,輕輕開口,字里行間藏著的全是笑意:“——我只唱給你一個人聽?!?/br>----當(dāng)晚,秦豫帶著兩壇子不知道哪兒偷來的黃酒赴約。那時正好月上中天。顏桐還是穿著白日里的長衫,袖口挽起,露出一截白邊,將雙手負(fù)在身后仰頭賞月,手里執(zhí)著一柄折扇。他聽到腳步聲之后,回過頭,向著秦豫笑了一笑。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