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不住我的。但我也不誆你，三日后我自會回來，唐帝就在這里等我便是了?！?/br>
    說完，就見一陣白霧，唐帝再看時(shí)，哪兒還有申公豹的影子？

    李隆基先還有三分信，此時(shí)，就已經(jīng)信了十成了。

    京城小吏程澤的家，在京城的東南，他家里人口簡單，除父母外，并無別的親戚。他父母是外地來長安販賣織席，完就在長安定居，所以長安沒有親戚。而他父母也只得他這么一個兒子。程澤生得漂亮，程父、程母將他視若掌中寶一般。

    長安城東南的房子還算可以，雖然說不上是高墻大院，但由于付國公府的接濟(jì)，這幾年幾經(jīng)修繕，和周圍的房子比，算是不錯了。三進(jìn)的院子，還有個小花園子。家里也雇了幾個婆子丫頭侍候。程父、程母也似個老封君似的，周圍人捧著，丫環(huán)、婆子圍繞著。

    自十一月底，長安的天氣就一直陰沉沉的，憋著雪不肯下。一進(jìn)入十二月分，連下了三天的大雪。外面白茫茫的一片，全都覆蓋上厚厚的白鴨絨似的。一到這種天氣，京城里的各衙門也就放假，官吏們窩在家里，暖炕上一呆，溫幾兩酒，一碟小菜，慢悠悠地自斟自飲。

    也有趁著這種天氣，外出幾個約在勾欄酒肆，或聽書，或擲骰子，也是喝得天昏地暗的。

    因?yàn)閺淖蛱焱砩掀?，就一直下著雪，一直到白天也沒停，雪如棉花套子似的往下掉，程澤便就沒有去衙門。在家里的暖房里，程澤陪著程父下圍棋，而程澤的嫡妻付悅則陪著程母玩樗蒲。付新在一邊站著，領(lǐng)著一眾的丫頭侍候著。

    暖房很大，半面的矮炕，外面的灶房灶上燃著木火。坐在炕的人，腿上都搭著柔軟地棉被。

    付新臉上沒有半分的怨恨。可是她身邊立著的，是她娘家時(shí)的丫頭，面上卻是已經(jīng)顯出憤憤不平的神色來。付悅瞟了那丫頭一眼，笑道：“新姨娘也坐到炕上來吧，看你的丫頭都心疼了?！?/br>
    程母面上一沉，道：“不可以，沒了規(guī)矩了。咱們家雖是小門小戶，但最是講規(guī)矩的。如果自身不立，將來何以教兒孫？再教出個與人私奔的女兒來，我可沒有再一個孫女兒陪給人家?！?/br>
    付悅看了眼程澤，抿唇一笑，沒出聲。

    程澤抬眼，微一皺眉，對付新道：“這有丫頭們呢，你就回去吧。一早上你不就說心疼？”

    程父“哼”了聲，道：“倒是嬌氣?！?/br>
    程母道：“可不是，進(jìn)來幾年，也沒為咱們家開過枝散過葉，這妾納得也不知道什么勁。納妾納妾，還不就為了生娃娃？”又對付悅道：“你這主母當(dāng)?shù)靡蔡S和了，她現(xiàn)在可比不得以前，在這兒，你該說還是要說她，別叫她拿捏著以前在娘家里的嫡姊的款?！?/br>
    付悅銀鈴一樣地笑了。卻說道：“娘，就讓她回去吧。要不相公又要心疼了，完又埋怨媳婦。反正這兒有丫頭呢，沒的讓她在這兒干嘛？說媳婦不是媳婦，說丫頭不是丫頭的？”

    程母像趕蒼蠅似地?cái)[手道：“回去吧回去吧，你在這兒立著，我心情倒不好了。”

    付新微笑著，對著屋里人屈膝道：“那媳婦就回去了?！?/br>
    屋里的人，除了程澤，再沒人看她一眼。付新低著頭，退出門口，關(guān)上門，才轉(zhuǎn)身往她住的偏房里走。她的丫頭紅絲道：“以前在付家的時(shí)候，二姑娘那般的巴結(jié)姑娘，現(xiàn)在可翻身了，就一副小人嘴臉，就大爺還當(dāng)她是好人。奴婢一見著她的嘴臉，就惡心?！?/br>
    另一個丫頭紅錦說道：“你又胡說什么？吃的虧還不夠？因?yàn)槟?，姑娘挨了多少回說？你又挨了多少回打，怎么就不長記性呢？”

    紅絲道：“我不是氣不過嗎？就看不了那種小人得地的嘴臉了。”

    付新摸了摸紅絲的頭，嘆道：“讓你們跟著我受苦了?？墒俏沂擎?，自古奔者為者，是我不良于行，她行得正走得直，我到今天，怪不得別人。當(dāng)初是我自己的先擇，當(dāng)你邁出第一步的時(shí)候，就不能光想著好，不好，我也已經(jīng)想到了?！?/br>
    屋外的雪已經(jīng)沒腳面子，付新并沒有特別厚的衣服。紅絲又不憤道：“姑娘的大毛衣服、裘皮，還不全讓她要走了？她是正妻又怎么樣？誰家主母，搜刮妾氏的東西？”

    付新笑道：“好了，你別為我不平了，我都不生氣，你又生得哪家子氣？一生氣，都變丑了。”

    主仆三個步進(jìn)付新的偏房，一進(jìn)門，屋內(nèi)迎面一股涼風(fēng)。數(shù)九寒天，這屋里是一丁點(diǎn)兒火都沒給。紅絲為此吵了幾回，可每次都是她被罰，付新被喊去訓(xùn)話結(jié)尾。而程澤卻從不說什么。

    程澤對付新說得最多的，便是讓她讓著點(diǎn)兒、忍著點(diǎn)兒，別與他們計(jì)較。

    可是屋這么冷，程澤打入冬以后，再沒進(jìn)過付新的屋。

    進(jìn)到屋里，紅絲和紅錦趕緊將屋門關(guān)了，然后拿了厚厚的被子輔到炕上，這樣的話人在上面時(shí)間久了，產(chǎn)生的熱氣就不容易散掉，雖然一開始冷，卻是越呆越暖和。

    然而就當(dāng)紅錦輔被、紅絲再從柜子里往外拿東西時(shí)，從里面帶出一個紙箋來。紅絲一時(shí)沒想起來這里還藏著這么一個東西，就拿到手里，只一瞅，便就想了起來，竟然驚叫了一聲。

    付新和紅錦都笑她一驚一乍地，笑道：“又怎么了？沒的嚇我們一跳。不會在箱縫里發(fā)現(xiàn)銀子了吧？”

    紅絲道：“時(shí)間久了，姑娘都忘了。姑娘曾經(jīng)幫過一位老者，那位老者臨別時(shí)，怎么和姑娘說的？他說姑娘在開元二十五年的十二月初二這天有災(zāi)。姑娘忘了？”

    一想到那位神仙一樣的老者，紅錦突然說道：“今天、今天不正是十二月二日？”( )

    ☆、3

    坐到炕上的付新聽了紅絲的話，才想起來道：“可不是，好幾年，我都忘了，那時(shí)我還在娘家呢。當(dāng)初紅絲總怕忘了，還當(dāng)一回事似的記在了個紙上?？墒悄闶裁磿r(shí)候拿過來的？”

    紅絲道：“太太送東西給姑娘，夾帶過來的，奴婢也不記得了?！闭f著話，紅絲又上箱子里翻找道：“我將這紙箋和老先生留的東西放在一起的。說是到這天焚燒的。既然它在這兒，那老先生留的東西也一準(zhǔn)在呢。”

    低頭只翻找了幾下，便就拿出一個小錦囊來。紅絲舉著笑道：“找著了找著了?！?/br>
    付新住的偏房除了火炕、地上的兩個大箱子之，和一個短了腿的圓桌之外，再沒有其他的東西。圓桌上擺放著一套已經(jīng)掉了瓷的白色泛黃茶具，四個茶杯也都有了豁口。

    紅錦上桌上拿起瓷壺，里面的水已經(jīng)凍了上。紅錦的眼睛有些紅，趕緊轉(zhuǎn)過頭去?？墒沁^從外面透過破了的窗紙?zhí)?，發(fā)出的聲音，那樣的響。

    紅絲打開錦囊，里面是一道黃符，堅(jiān)定地說道：“我每日都從這個箱子里拿被，它都沒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