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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萱雙手捂耳,轉(zhuǎn)身躺倒。 陸氏不由得笑起來。 看女兒平時老成穩(wěn)重的樣子,可一談到終身大事,就在自己面前變得小女孩一般。 她明顯是不中意這個洋人。不過嘛,以后慢慢處久了,也許能有所改變。 陸氏輕輕倚著車壁,這么胡思亂想著。然而黑暗顛簸中,女兒躺在自己腳下,突然低聲道:“娘,你真的讀過女中嗎?那些……那些歹人,又是……又是怎么回事?” “這些問題,以后再不準問!”娘厲聲道。 金萱不作聲——娘似乎從來沒有在自己面前如此“嚴厲”過;這一次,娘明顯在自己面前有些失態(tài)。 陸氏應(yīng)該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tài),沉默半晌,輕輕嘆口氣,又柔聲道:“萱兒,有些事情,娘一直沒跟你講,不是要故意瞞著你。只是……有些事,不宜讓你過早的知道。等你哪天成婚了,嫁個如意郎君,能真心誠意待人為你著想……的好男人,娘會告訴你一切。至于現(xiàn)在,不要問,什么也不要問,因為娘肯定不會說的?!?/br> 金萱伸手,握住了娘的手。 無需多言,母女心意相通。 金萱在黑暗中低聲道:“娘,既然你不喜歡我在上海。那萱兒可以保證,只要咱們平安回到家鄉(xiāng),金萱此生此世,永不踏足上海!” 陸氏緊緊握住女兒的手,不言語,只是在黑暗中長長地嘆口氣。 陳兆軒趕到許公館。 在公館大門前,就有相熟的許家老仆笑道:“軒少爺,里面就等您了?!?/br> 陳兆軒停步,面前老仆,和其他大多數(shù)許家仆役一樣,一直喊自己“兆軒”“軒哥”……這聲“軒少爺”,但是破天荒頭一次。 陳少爺抬眼看著老仆,老仆笑道:“老爺說了,從此公館的人,全都要改口喊您‘軒少爺’?!?/br> 老仆彎腰,笑容中又明顯帶著巴結(jié)的味道。 陳兆軒立刻欠身還禮,道一聲“不敢當(dāng)”,徑直走進公館大門。 公館內(nèi),一棟白色三層洋樓,樓內(nèi)燈火輝煌。樓外,大片草坪,修剪整齊的樹木。又有一株果實累累的梨樹下,站著一個穿洋裝的少女。 白色的蕾絲泡泡袖襯衫,紅藍格紋英倫背帶裙,白色的絲質(zhì)洋襪,一雙紅色的精巧玲瓏小洋皮鞋。打扮得就像是位在讀英美貴族女校的女學(xué)生。 少女伸手,去摘枝條上的雪梨,嬌小的身材,卻夠不著哪怕最低的枝頭。 陳兆軒走上,在少女身后跳躍而起,輕而易舉摘下一只大大的雪梨,遞到少女面前。 她抬頭,看著陳兆軒的臉,瞪大一雙眼睛,很快取出一塊白色的絲帕,擦試他臉上的青紫。 許家二小姐許琳娜,生得面薄身纖。小小的巴掌臉,纖瘦的鼻子,薄薄的櫻唇,兩道細細的眉毛彎彎的在額上,唯有一雙眼睛格外大,雙眸如最清澈的泉水一般的純凈。只是生得太單薄,十六歲的年紀,看上去卻還像個十三四歲的孩子。 陳兆軒是看著她長大的,一直把她當(dāng)作孩子來看待,從無他想。最多,也只是把她當(dāng)作親meimei一般。雖然許家小姐從十二三歲起,看他的眼神已然“格外不同”。 只是,老爺如此栽培自己,他陳兆軒豈能辜負了老爺?shù)男囊猓靠v然他對二小姐一向也只有兄妹之情。但從今日起,他想他注定要一心一意地愛護照顧二小姐一生一世。 第6章 家宴風(fēng)波 如水的月光下,果香四溢的梨樹下,許琳娜踮起腳尖用絲帕擦陳臉上的傷,哪里能擦得掉?大大的眼睛中,慢慢充滿了淚水。 “臉上的傷,只要養(yǎng)一段時間就好,醫(yī)生說過,不會留疤,以后不會總是嚇著二小姐的?!标愓总帥_二小姐搖頭,“看,平日里最愛干凈的二小姐,怎么能拿這么干凈的白色絲帕來擦一張可怕的臉呢?二小姐一定是被我這張臉嚇壞了,連干凈都顧不上了,對不對?” 二小姐放下絲帕,破啼為笑,拉著陳的手向燈火輝煌的洋樓走去。 洋樓窗前,許老爺和他的夫人楊太太看著這一切。 雍容華貴的楊太太輕嘆一聲,回頭問老爺:“你真的就這么樂意讓琳兒和他在一起?兆軒本人是沒的挑了,但畢竟……畢竟沒什么家世。唉——不過也好,以后也可以把兆軒招贅進來,琳兒也可一直伴在咱們左右,不用擔(dān)心她會受任何委屈……” 她沒有說下去,真要家世體面,她和老爺一樣,還要擔(dān)心琳兒在大家族受委屈。只是把琳兒許給“公館下人出身”的陳,終究不甘心。雖然陳本人夠出色且人品絕對可靠。 “不,不會把軒兒招贅的。以后要讓軒兒自立門戶,許家的女婿,不能在外讓人看不起!英雄不怕出身低。軒兒的下人出身,以后會隨著他事業(yè)上的成就被人忘記。以軒兒的能為,只要讓他放開手腳做事業(yè),不出幾年,會成上海灘響當(dāng)當(dāng)一號人物。琳兒跟著他絕不會受委屈。只是琳兒現(xiàn)在還小,至少再等兩年,等她滿十八歲了,軒兒事業(yè)多少有了起色,再來場正式的定婚儀式,再辦場熱熱鬧鬧的婚禮,琳兒要風(fēng)風(fēng)光光地嫁,軒兒要風(fēng)風(fēng)光光地娶!”許老爺斬釘截鐵,語氣中不容絲毫置疑。 楊太太不作聲了,老爺面前,她從來不會爭執(zhí)。 楊太太沉默半晌,見琳兒和軒兒雙雙進洋樓,也跟著老爺轉(zhuǎn)身,慢慢走下樓。 樓梯口,楊太太突然又笑問:“你還說英雄不怕出身低呢,顧永昌幾次托人為他家的長子向瑛兒求親,瑛兒是滿心情愿,你卻總是不允。還私下里說顧永昌根本就是個暴發(fā)戶門第般配不上!唉,顧家縱然比不得咱們家,在上海也是有頭有臉。顧家長子本人,只怕比軒兒更挑不出毛病。今天斗膽在老爺面前說一句,我倒是覺得,憑顧家長子顧維崧的人才,這門親事,也真不算委屈了瑛兒呢。” 許家大小姐許瑛娜,和顧家大少爺顧維崧,一樣英國名校留學(xué),一樣學(xué)成歸來,一樣的出類拔萃。一個年少老成,堪稱完美君子的典范;一個文雅嫻靜,被認為是真正的名門淑女。一個美豐儀,一個善窈窕,相貌風(fēng)儀都是一等一。 青梅竹馬的顧家大少爺和許家大小姐,在上海無數(shù)人眼中,那是“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金童玉女”! 只是顧永昌數(shù)次為長子求親,卻一直被許家老爺婉拒。 幾乎所有人都以為是許家老爺嫌顧家根基淺、門第差。就連楊太太都這么認為。 然而,許老爺許炳元沉默片刻,才第一次對發(fā)妻吐露心聲:“門第差些不打緊,關(guān)鍵是顧永昌的脾氣為人……又做土行生意,我是著實擔(dān)心此人不定什么時候惹上大禍端。而且顧維崧此人,平日里是挑不出短……但也過于挑不出短。要知道,人無完人,看上去過于‘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