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眼——最近什么情況？喝涼水都要塞她牙縫是吧。

    林芙兒硬壓著小情緒：“請你松手。”

    角落里單桌的那人剛好打了個哈欠，一抬頭正好撞見這一幕。見林芙兒一副忍聲吞氣的樣子，還裝模作樣的帶了個“請”字，不由得嗤笑一聲。

    扯著她衣服的男人還來勁了：“我今個要是就不松，你能把我咋地?！?/br>
    這要是在別處，林芙兒估計一巴掌又扇過去了，但此時此刻對方是客，也確實不能咋地。

    她咬咬牙，但臉色已經(jīng)沉了下來。

    一桌人看著她生氣的樣子一陣哂笑，那男人更是嘚瑟：“你扯扯看，能扯回去哥就道歉。”

    不知誰起了一聲哄：“要是扯不回去呢？”

    另一人怪里怪氣的接道：“跟哥哥回家唄?！?/br>
    就連角落對桌那人都不悅的皺了皺眉。

    林芙兒雖然不會武功，但活做得多，手上力道不小——至少扇賤人巴掌時夠夠的。

    她也懶得聽這種貨色道歉，只想趕緊走人，于是兩指緊緊掐住衣角，鉚足了勁，心想，要是這一下再扯不回去，糗的可就是自己了。

    林芙兒狠命一拽，對方也同時下力——

    刺啦——

    灰短打的側(cè)面竟硬生生的被撕開一道大口子。

    “啊——”林芙兒倒吸一口氣，忙雙手捂住裂口，十指緊擰，指尖發(fā)白，小臉漲得通紅。

    本來拿在手中的竹篾蓋子哐當(dāng)?shù)袈湓诘厣?，蓋子邊緣著地，調(diào)皮的彈了一彈，小輪子似的轱轆轱轆滾走了。

    那男人心知自己做了錯事，臉上沒了笑意，也不再說話，可眼光還是忍不住的往林芙兒撕口那里瞟——林芙兒生得眉清目秀，成天在坊里做活不經(jīng)日曬，皮膚自然白潤白潤的，況且隔著層灰色麻布，白雪雪的一片更是若隱若現(xiàn)——男人喉結(jié)一滾，咽了口唾沫。

    不遠處，蹄哥正壘了一胳膊的小蔥拌面，聽聞sao動，轉(zhuǎn)頭正巧撞見林芙兒的窘態(tài)，愣了片刻，著急的想要向林芙兒這邊趕來。蹄哥腳下剛剛邁出半步，就見角落里一男子站起，大高個兒，靛青襕衫，腳背一勾，玩蹴鞠似的將圓盤狀的竹篾蓋子顛起，蓋子在空中旋了幾旋落在他手里，他順道將蓋子撂桌上，大步走到林芙兒跟前，脫下了自己的外褂，不由分說的披在林芙兒身上。

    是角落里獨自等著點單的那位。

    “喂，小二，小蔥拌面我們桌的。”

    “哦，哦，來了。”蹄哥反應(yīng)過來，轉(zhuǎn)身上菜，眼角余光不經(jīng)意的往角落那邊飛。

    林芙兒抬眼，剛想道謝，話沒出口，眉頭倒是先豎了起來。

    先前扯林芙兒衣角的男人先是一怔，哎喲了一聲趕忙站起： “亮平兄也在?！?/br>
    此情此景，呆子都該明白怎么回事了，調(diào)戲林芙兒的那人畏畏縮縮的瞅了眼林芙兒，語氣多少有些尷尬：“沒想到這位是，是公子的人，我就開個玩笑，得……得罪了。”

    林芙兒聽出了什么不對頭的地方，忙辯解：“不是的，我不認(rèn)識……”

    劉亮平笑著一把摟過林芙兒：“我說呢，等人點單老等不來，就依這上菜效率，鳳仙樓不倒也是奇怪了?！?/br>
    “是，是。”那人賠笑著答應(yīng)，臉上坨坨rou一抽一抽的。

    劉亮平一揮手：“不打擾了，快坐吧?！?/br>
    劉亮平推搡著林芙兒走到自己桌前，先自個坐下，又指了指對面的空位，示意林芙兒也坐。

    林芙兒不動，站在對面睨著他。

    “怎么，不認(rèn)得我了？”

    “我回去換衣服了?！?/br>
    說著她將身上的褂子脫下，右手遞給劉亮平，左手緊緊扯著裂口?？谧雍艽?，從腰部一直裂到上邊，中間是掐緊了，可上下還露兩個黑窟窿。

    劉亮平眼光掃過，當(dāng)沒看見。

    “誰讓你走了？”

    “你煩不煩?！?/br>
    “我剛才幫你了。”

    “謝謝?！?/br>
    林芙兒從牙縫里硬生生的擠出來這兩個字來，抬腿正要走，不料劉亮平伸出胳膊攔住了她的去路，她不管不顧的往前。畢竟是男人的臂膀，有些力氣，林芙兒衣服不整又不敢亂闖，像小兔子一樣被劉亮平半摟著又撈了回來。

    她轉(zhuǎn)過身，又羞又氣：“劉亮平，你想干什么？”

    劉亮平不以為然：“我還沒點單呢，等老半天了，你們鳳仙樓就這么接待客人？”

    “你要點什么？”

    劉亮平?jīng)]答，將外褂又遞還給她，她不接。

    這次，他故意明目張膽的朝林芙兒衣側(cè)的黑窟窿瞅了兩眼，下頜指了指剛才欺負(fù)她的那桌，那男人正好在偷瞄著劉亮平和林芙兒，見劉亮平眼光突然向著自己發(fā)射了過來，忙低下頭啃了一大口包子。

    “你穿不穿？算了，被人看去了也不關(guān)我的事?！闭f著就要收回衣服。

    林芙兒咬著嘴唇，內(nèi)心一番掙扎，還是接過來套上了。

    劉亮平得意的笑了笑。

    “你要點什么?！彼謫柫艘槐?。

    “就剛剛你端給那桌的蒸籠，”劉亮平見那人包子啃得挺香，rou汁都滴了出來，“給我來份一模一樣的。”

    “六只包子，六個蒸餃，六塊糖糕，六粒燒麥?！?/br>
    “對?！?/br>
    “你是豬嗎？”

    劉亮平被嗆笑了：“真的，你平時就這么對客人？”

    林芙兒沒接。

    “剛才那個人扯你衣服你沒罵他豬，我給你衣服套上你反而罵我豬？你看他吃個包子嘴上都膩乎乎的……”

    “劉亮平你有完沒完！”

    “沒完。”

    “我警告你，離我遠點，再讓我見著你……”林芙兒咬牙切齒，身后突然有人，一轉(zhuǎn)頭，是蹄哥，她松了口氣。

    蹄哥滿臉的擔(dān)心：“剛才沒事吧？這里我來吧，你快回去換件衣服?！?/br>
    林芙兒心頭一暖，喏的應(yīng)了聲，瞥向劉亮平：“這個客人，點了六只包子，六個蒸餃，六塊糖糕，六粒燒麥。”

    蹄哥：“打包還是……”

    劉亮平：“堂食?！?/br>
    蹄哥震驚的看了眼此人，心中不由得贊嘆：好胃口！

    林芙兒：“對了，六只包子都rou餡，豬rou餡。”

    說完看也沒多看劉亮平一眼，轉(zhuǎn)身走了。

    劉亮平有意無意的朝她身后道了句：“阿禾是我兄弟！”

    蹄哥沒聽懂，左看看，又看看，突然發(fā)現(xiàn)林芙兒身上還穿著劉亮平的外褂，忙對她遠去的背影喊道：“你還披著人家客人的衣服……”說著就要上前。

    “誒，別去，”劉亮平忙拽了拽這位店小二，“不要緊，她說一會兒親自還回來給我。”

    “哦，哦。”

    “快上菜吧。”

    ***

    回鳳仙樓的一路上，林芙兒都在埋怨自己腦子是被驢踢了還是怎的，竟然把劉亮平的衣服穿了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