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離婚了也一樣。”

    錦和嘆息道：“那倒可惜了，論起來白寅初除了手里沒槍，別的都不比馮良宴差。你不考慮的話，早晚便宜了別人?！?/br>
    “那我可管不了?！彼柫讼录?，“只要他對嘉樹好，別讓孩子吃苦就夠了?！?/br>
    錦和唔了聲，“話說回來，你要是鬧那一出，馮家能坐視不理嗎？寘臺恐怕當(dāng)作丑聞，到時候馮夫人沒那么好打發(fā)吧！”

    南欽做出一副視死如歸的神氣來，“問題出在哪里，請她自去問她兒子。婚姻是兩個人的事，家族再要顧及，也不能為此耽擱一輩子?！?/br>
    橫豎她是離定了，同錦和分手后回到陏園，依然該怎么還是怎么。晚飯是一個人吃，那么大的八人長餐桌，紅木打蠟的表面在燈下泛著幽幽的艷光。四菜一湯擺在她面前，像給陰人的上供，沒有一點(diǎn)生氣。她已經(jīng)習(xí)慣這樣寂寞地生活，端坐著看了一會兒，各樣夾一點(diǎn)嘗兩口，放下筷子，一頓飯就算用完了。

    良宴八點(diǎn)多的時候回來，她還沒有睡，正坐在床頭看。聽見門上把手“咯啦”一聲響，因?yàn)殒i住了轉(zhuǎn)不到底，停在中途，他輕輕地敲門，“南欽，你睡了嗎？”

    她不說話，視線掛靠一排小字，耳朵卻懸在了門上。

    他很耐心，篤篤地敲，“我有話和你說，你開開們?！?/br>
    她把書闔上，扭滅了銅座上的開關(guān)。

    外面安靜下來，很長一段時間的沉默，然后響起腳步聲，沉悶的，緩緩地，往走廊另一頭去了。

    第二天她下樓比較晚，他已經(jīng)往河南辦事去了。餐廳的桌上照舊擺著一份早報，她呷口牛奶隨手翻看，頭版的一組圖片很吸引人，少帥和名媛。良宴攜同司馬及人上了頭條，照片是前天收到的其中的幾張。她冷眼看著，擱下了手里的牛奶杯。

    行禮箱很小，只有首飾和簡單的幾件衣服。不能帶得太多，太多了顯眼，傭人喊一聲她就別想走得脫。天倒放晴了，出門不用打傘，輕輕巧巧一個箱子。她邁出門，裝得和平常一樣，心里同這生活了一年的家告別，那份酸楚真是一言難盡。

    吳媽追出來，“少奶奶要出去？我叫老曹開車送您。”

    她說不必，“我和朋友約好了喝茶，過會兒要到裁縫鋪?zhàn)永锶?，她喜歡我兩件旗袍的款式，要借過去讓裁縫照著樣子做。喝完了茶蕩馬路、看電影，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完，回頭我自己叫車回來就行了?！睕]有等吳媽再言語，她下臺階往大門上去了。

    她知道他把周圍布置的人都撤了，現(xiàn)在她出門沒人監(jiān)視，所以這兩三天里不擔(dān)心被他挖出來。她木著臉站在鐵門外等車，幾次哽咽都強(qiáng)壓了下去。走之前到婚房看過一遍，梳妝臺上擺著他們結(jié)婚時的合照，兩張笑臉，十分幸福。有一瞬她居然打算把相框帶走，后來想想實(shí)在太傻了，既然分道揚(yáng)鑣就不要留戀，留戀的話便繼續(xù)這種沒完沒了的糾纏，苦斗一輩子。

    黃包車遠(yuǎn)遠(yuǎn)來了，車后插著個鮮艷的雞毛撣子，迎風(fēng)跑起來像面小旗。她招了招手，車夫點(diǎn)頭哈腰拿毛巾掃掃車座，請她上車，把背后的油布棚子撐了起來。

    “到共霞路?！彼龁?，“多少錢？”

    車夫是個啞巴，能聽不能說。比出五個手指頭來晃晃，表示五毛。

    南欽沒有還價，確實(shí)有點(diǎn)路程，價錢還算公道。她往后一靠示意他可以出發(fā)了，車夫把擋布放下來，壓抑了半天的情緒終于可以釋放出來，她抱著箱子泣不成聲。

    ☆、第23章

    報紙上的新聞標(biāo)題叫馮夫人頭暈，什么牽手名媛,這樣非常的時期鬧出這種丑事來,臉面竟是一點(diǎn)都不要了！

    她氣得摔報紙，“他人在哪里？給空軍署掛電話！”

    寘臺的秘書長高敬亭被叫來辦事，恰巧碰上夫人大怒,忙從傭人手里接了電話筒親自撥打。那邊說少將不在，問清后回來報告夫人，“少帥帶人到周口驗(yàn)收飛機(jī)去了，大概明后天才能回來。您先別急，我這就去報社問情況，勒令他們不許再版。”

    “有什么用！”馮夫人臉色鐵青,坐在沙發(fā)里直敲打膝蓋，“一個早上幾萬份出去了,像黃河決了口，現(xiàn)在再來補(bǔ)救，補(bǔ)給自己看么？這個孽障，好好的偏要興風(fēng)作浪，這下子好了，出風(fēng)頭了！那個司馬及人是什么東西，交際花呀！放著自己家里如花似玉的太太不管，和那種女人搞七捻三，我看他腦子走水了！”

    雅言在邊上皺眉，“姆媽，現(xiàn)在不是罵二哥的時候，快點(diǎn)給陏園打電話，不知道二嫂看到報紙沒有?！?/br>
    “那還不快去！叫南欽回家來，人多打打岔還好點(diǎn)，省得一個人鉆牛角尖?！瘪T夫人一頭吩咐，一頭對高敬亭道，“你派人去查，看看是哪個記者寫的報道?！?/br>
    查出來自然沒有好果子吃，不用夫人發(fā)話他也知道。高敬亭應(yīng)個是，抽身退出了廳房。

    雅言歪在沙發(fā)上撥那數(shù)字盤，等了一陣有人上來接，她問：“少奶奶在不在？請她聽電話。”

    那頭阿媽說：“對不起四小姐，少奶奶上午出去了，沒說具體去哪里，好像是和朋友有約，自己叫了黃包車走的?！?/br>
    “坐黃包車？”雅言覺得有些奇怪，“那說了什么時候回來么？”

    阿媽支吾了下，“沒說什么時候回來，等少奶奶到家我一定轉(zhuǎn)告少奶奶，請她給您回電話。”

    雅言把話筒掛上，十指插/進(jìn)蓬松的頭發(fā)里焯了兩下，臉上茫茫的，對馮夫人道：“二嫂出去會友了，或者還沒看到報紙，等她回來再說。”

    那么就等吧！可是從中午等到傍晚也沒有接到南欽的回電。眼看天要黑了，大家愈發(fā)急。座鐘當(dāng)當(dāng)響起來，已經(jīng)六點(diǎn)了。馮夫人探著身往外看天色，一種不好的預(yù)感盤旋在心頭。南欽素來很乖巧，就算出門也不至于在外流連到這么晚。

    二夫人對雅言比手勢，“再撥一個，是不是午覺睡過了頭，忘了給這里回電話？”

    雅言正要伸手，鈴聲倏地響起來，都以為是南欽，結(jié)果是陏園的阿媽來討主意，說少奶奶這個點(diǎn)還沒回來，以前從來沒有過的。

    雅言喃喃著：“不大對頭呀，前陣子司馬及人正大光明打電話到陏園找二哥，這回又曝光了這樣的照片，怕是真好上了?？蓱z的二嫂，不知道受了多大的壓力，大概要?dú)馑懒??！?/br>
    這席話叫馮夫人慌了手腳，忙喊內(nèi)勤處的人來，讓不動聲色地到各處去暗訪，見了人不要驚動，確保安全就是了。人都撒了出去，但是得到的消息很少。內(nèi)勤主任來回話，所有能找到的娛樂場所都翻了個遍，沒有少夫人的下落。

    這下子是晴天霹靂，確定人不見了，馮夫人跌坐在沙發(fā)里，一時不知怎么處理才好。

    寘臺忙碌一夜，頭緒全無。第二天的報紙更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