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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世經(jīng)歷一切后的文容媛,她如何能不‘穩(wěn)重’呢。 她比誰都清楚,徹夜困擾著的夢魘并不只是個夢,是自己前生最后的經(jīng)歷,那股飲鴆后錐心的疼痛,即使重活一世依然緊緊糾纏。 文容媛被迫飲了那樽毒酒、徹底失去意識之后,再睜眼竟是回到了一個午后。 那時她急急忙忙問了守在身邊的棠梨,得知了今年是云初十八年的初春。 而文容媛緊接著見到的、許多應(yīng)當(dāng)早就活在回憶里的親人,也坐實(shí)了侍女的話并不假。 她回到了六年前,一切都還沒有到無可挽回的地步。 “如此倒也是好的。” 文容媛意有所指,但文宣楚自然是察覺不出來。 “阿嫣別與我置氣啊?!彼阈Φ?,“我本是來替陛下傳話的,反倒提了這么多無關(guān)之事,確是為兄的不是?!?/br> 文容媛聽聞是圣上交代的事情,連忙低下頭恭敬地應(yīng)道:“長兄請直言。” “不必這么嚴(yán)肅啦。”文宣楚神秘兮兮地湊近她耳畔,“舅父私下讓我說了……” 母親秦琛為本朝太.祖養(yǎng)女,當(dāng)今皇上的義妹,他們這位貴為天子的舅父一向?qū)ξ募倚置锰蹛塾屑印?/br> 她身處的那個時代,皇上早已不是她的舅父了。是故文容媛起先尚未意會過來,腦子稍微轉(zhuǎn)了一會后,才曉得他前后說的是一個人。 “說什么呢?” 她略略思考著這個時間段的自己會有什么事和陛下扯上關(guān)系,不一會兒就有了答案,并且和兄長道出的話不謀而合。 “阿嫣年紀(jì)也到了,舅父已決定把你許給言家的……長公子,言時?!蔽男谱约倚∶梦⑽Q起的眉頭,連珠炮地加了好幾句,“這人你也是見過的,一表人才、滿腹經(jīng)綸,是不可多得的良配,你啊……” 兄長為了促成他們,還真是什么好話都毫不吝嗇地說出口。 那模樣像極了市集里推銷的小販,她不禁為之失笑。 “阿兄,你漏了一句,他是你最要好的發(fā)小。”而面對如此積極的文宣楚,文容媛只給了句篤定的答復(fù),“陛下賜婚是么?我嫁?!?/br> 第2章 其之二 暗敵 “不只這些,他還對阿嫣你……”文宣楚見她爽快地點(diǎn)頭,一時還沒反應(yīng)過來,過了片刻才笑逐顏開道,“誒,你答應(yīng)啦?” 文容媛輕輕頷首:“嗯?!?/br> “唔,雖然話是這么說,你可萬萬別委屈了自己。”文宣楚困惑地摸摸下巴,還是不大放心地道,“如若阿嫣對此安排心中有怨,為兄覺得,還是和舅父提一提——” “……長兄,我是真的心甘情愿?!睘榱巳⌒庞谛珠L,文容媛只得認(rèn)真地重復(fù)一回言時的好處,“正如阿兄所言,言家長公子雅有風(fēng)采,兼之沉毅可靠,絕對是嫣兒的良配?!?/br> “如此為兄就放心了?!?/br> 文宣楚若有所思地打量著她,眼神中還透著幾分疑惑,文容媛怎么看他都不像是真的放心。 “對了,這事母親曉得么?”她又問。 “知道啊,但沒說什么?!碧峒澳赣H,他嘆了口氣,“要我說,母親實(shí)在是……莫名其妙。自從父親和舅父出了那點(diǎn)事之后,母親就不大管我們兄妹了,你到底是不是她親生的啊?” “……”文容媛面色亦是不大好看,只得含糊帶過話題,暗道了句自己失言。 接下來的談話中,他倆很有默契地避過婚事及家人絕口不提,是故氣氛十分融洽。 兄長說得高興,文容媛索性喚棠梨佈了餐飯,就在她房里用膳了。 文宣楚開始轉(zhuǎn)移話題到洛城宮墻中的瑣事趣聞。雖說大部分只是些清閑的世家子弟隨意嘮嗑,文容媛還是一一暗自留了心。 她再與殘存于腦海里的記憶兩相比對,驟然覺察有許多后來會發(fā)生的事情,乍似毫無征兆,細(xì)細(xì)想來卻皆有脈絡(luò)可循。 比如說,當(dāng)今太子早在十五年前就已定下,是皇后沈如煙之養(yǎng)子。 但隨著幾個兒子長成,衛(wèi)帝秦珩態(tài)度有些搖擺,而呼聲最高的東林王,在某些方面待遇竟然越過了東宮。 太子與東林王表面上客客氣氣,私底下早已針鋒相對,到了你死我活的程度。后來新帝登基,自然是又是一陣腥風(fēng)血雨的大肆清掃。 甚至可以說,她上一世的死亡,也和這位新君有些間接的關(guān)系。 身為郡主之女,文容媛前生自是被護(hù)得好好的,對這些涌動于暗處的事兒全然不知,直到事情爆發(fā)才瞧出了些端倪。 如若一切可以再重來一次,她…… “阿嫣?”文宣楚打斷了她的思緒,“要不要一塊飲些酒?” “呃——” 文容媛話音未落,他已是吩咐道:“棠梨,去開壇酒來,要清酒?!?/br> …… 她本想喊住棠梨,卻來不及了,侍女不一會兒的功夫便抱了個紅瓦罐過來。 文容媛不喜清酒,甚至可說是非常討厭,況且兄長的酒量一向是極差的,濁酒尚且能干上幾杯,清酒則幾乎是一碰即醉。 果不其然,文宣楚飲了兩杯烈酒后便開始有些飄然,一張俊臉泛著紅彤彤的光澤。 微醺的他正在胡言亂語。 剛開始僅是他和幾位平時一同廝混的公子哥兒的風(fēng)花雪月,后來文宣楚許是來勁了,竟嚼起幾個皇子表兄的舌根。 “這太子表兄啊,性子本來就不討喜,要是再端著高高的架子惹舅父不高興,怕是不太妙啊,嗝——”他瞇著眼睛笑道,“舅父對東林表兄的生辰很是看重,邀了一群宗室子弟在宮中同樂呢。反觀去年太子殿下的生辰,那可是乏人問津——” “長兄!”她秀眉微蹙,連忙設(shè)法引開他的注意力,“倒是說說別的吧,這些話上回都聽過了?!?/br> 不過文容媛倒是被他無心地提醒了一件事兒,幾日后的東林王生辰,她應(yīng)是有必要出席的。 東林王啊,這也是個現(xiàn)在不見以后便見不到的人了。 “別的啊……” 文宣楚用帶著醉意的眼眸掃了她一眼,而后竟是趴在案上,沉默了下來。 “嗯?”文容媛頓時有些不習(xí)慣,輕推了推他的肩膀。 “不怕阿嫣見笑,為兄也想報(bào)效國家,不想屈居一小小侍郎之位?!彼鹧郏嘈Φ?,“像琮表兄那樣,就挺好?!?/br> “哪里好了,他不過就是個靠關(guān)系上位的紈绔——”她不禁不悅地反駁。 “哎呀,怎么這么說?”文宣楚抿起唇,張開手比劃道,“琮表兄可是咱的好兄弟,你這么說為兄要不高興了啊。” 說罷,文宣楚竟是徹底醉倒,在她桌上沉沉睡去。 好你個頭,上一世你就是被人家給坑到丟了官,連你口中的“小小侍郎”都當(dāng)不成。 望著固執(zhí)的兄長,文容媛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