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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拭著她臉頰上那些已經(jīng)干涸的血跡。 尤妮絲木然地任他觸碰,她已經(jīng)很久很久沒有感受到過這樣溫柔到近乎小心翼翼的碰觸,更貪戀人類這比仲夏陽光更加和煦的溫度。 “你回來了?!彼€是把這句話補完全了,“你回來了,jiejie,我等了你好久了。” 尤妮絲張了張嘴唇,然而看見阿羅離她越來越近,然后在她冰涼的額頭留下一個guntang的吻。 “你回來就好?!?/br> 他將尤妮絲帶到了自己的寢殿中,喚人準備了一盆熱水,讓尤妮絲坐在床榻上,自己則單膝跪在她的腳邊,用被熱水沾濕的帕子給她擦拭她臉上的血痕,盡管他已經(jīng)知道她的皮膚堅硬得如同巨石,但手上的動作仍是小心翼翼的,仿佛自己對待的,是一朵初初綻放的玫瑰花花瓣。 他在這一過程中一言不發(fā),黑色眼睛專注地盯著她唇角的血污,這倒讓尤妮絲想起他們小的時候。 阿羅從小就對政治和戰(zhàn)爭沒有絲毫興趣,他更喜歡的,他喜歡豎琴,喜歡詩歌,還跟平民區(qū)的雕刻工匠們學會了雕塑,他十一歲那年給尤妮絲刻了一尊小巧的石像,身量剛剛抽開的少年半蹲在她身前,埋著頭,專注地用小小的刻刀雕琢那塊粗糙的大理石,她當時笑著說科林斯的王子不需要學會雕刻也能活下去,男孩兒抬起頭,認真地說道:“可是我是為了想給jiejie刻一尊石像才去學的?!?/br> 阿羅一直如此,專注,認真,執(zhí)拗。 仿佛是察覺到尤妮絲的目光,阿羅抬起眼來,正巧與她對視,他將帕子扔回已經(jīng)被染紅的水盆里,然后站起身來,走到了燭臺前,撥了撥燈芯,火光更加熱烈,在他的臉頰上投出激烈的光影。 “睡吧?!彼f。 尤妮絲坐在床沿上,說:“阿羅,我是個死人,不需要睡眠。” 他手上的動作一頓,微微闔了闔眼簾。 尤妮絲笑了笑:“我沒想到會讓你看到我這么狼狽的一面,其實我只是打算再回來看一眼,就一眼,看過之后,我就會離開的……” “為什么要離開?!彼捯舴铰?,阿羅便已經(jīng)扭過頭來,眼神灼灼地看著她,她愣了愣。 阿羅之前的沉默讓她以為這個當年會連寫十幾封信咒她快點死的孩子已經(jīng)長大成熟了,可這與當年他送她出嫁時如出一轍的眼神,又讓她略有些恍惚,她微微低下頭,手指攥緊了床沿上的床單,片刻之后,她抬起頭,直視阿羅,翹起嘴角,說:“阿羅,我已經(jīng)跟你不一樣了,我……我是個怪物。” 她說完最后一句話,便微微閉上了眼睛。 親口說自己是一個怪物,就好像是將那柄劍又插回她的腹中一樣,讓她痛苦難忍。 “你發(fā)現(xiàn)了吧,我的膚色慘白,毫無血色,肌膚僵硬而冰冷,沒有心跳,沒有呼吸,就像是一具會行走會說話的尸體?!彼f著又笑了笑,“其實我現(xiàn)在就是一具尸體,我剛從棺材里爬出來的時候,還不愿相信這個事實,而是兩年多過去了,再不愿相信也只能接受,我是一個怪物?!?/br> 你也看見了吧,我在吸血,是的,我以血液為生,比起動物血來,我更喜歡人血,而比起其他人的血來……”她深深地望進阿羅的眼眸中去,“我更渴望你的血?!?/br> 是的,就算此時此刻他們隔了數(shù)十步的距離,但她依然能嗅到那股血的味道,比濃郁的玫瑰香氣更使她陶醉。 而阿羅眼中的光逐漸黯淡下去,過了許久,他才問道:“所以……你真的死了嗎?!?/br> “是的?!庇饶萁z笑著說。 他呼出一口氣,微微揚了揚下巴,然后自嘲地笑笑,說:“你知道嗎,當你的死訊由斯巴達信使傳遞過來的時候,我心里是怎么想的嗎,我想,jiejie終于是受不了我那一封封催她趕緊去死的信,所以弄了一個惡作劇來懲罰我,然后當信使確認,并將你所謂的遺物交給父親,父親和母親痛哭失聲的時候,我才意識到,我那些幼稚的詛咒,好像是應驗了?!?/br> 他一步一步走到了尤妮絲面前,然后干脆利落地單膝跪下,仰著頭看她,說道:“神好像對我格外眷顧,讓我信上的詛咒一一成真。”他頓了頓,壓低了聲音,“可為什么我每次祈求阿芙洛狄忒讓你愛上我的時候,她又聽不見了呢……” “我差點沖上衛(wèi)城去摔碎阿芙洛狄忒神廟的神像,但其實摔碎了有什么用呢,你不會再回來了,你葬在了拉哥尼亞平原,離科林斯灣很遠很遠,連父親也不準我去,我只能每天將自己灌成一個醉鬼,然后趴在那片野玫瑰剛剛才綻放的山坡上,哭著等你?!?/br> “我是第一次知道,科林斯的葡萄酒也能讓人醉得那么徹底。” “但是喝醉了我才能看見你,只要能看到你,哪怕就醉死在那里我也心甘情愿,我愛你,jiejie?!彼兆×擞饶萁z的右手,在她冰冷的手背上印下一個吻,“你是怪物,那我何嘗不是怪物,你想喝我的血,我剖開自己的血管送到你的嘴邊,只要你還會對我說話,還會對我笑,還會在我身邊。” 這是阿羅第一次直言自己對尤妮絲的情感,他就那樣執(zhí)著而熱烈地看著尤妮絲,那雙黑眼睛像是一張網(wǎng),死死地網(wǎng)住了被他注視著的尤妮絲。 尤妮絲將手中床單攥得更緊,面上的假笑搖搖欲墜。 她比阿羅大四歲,理所應當?shù)貙⒘_對直接感情理解為了對jiejie的獨占欲,她用一種長者的姿態(tài),像看孩子玩游戲一般看著阿羅的所有表達,卻沒想到,有一天,這個孩子長到了和她一般的年紀,用著成人的表情,成人的語氣,表明自己的心跡。 她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表情,左手放開了床單,輕輕地揉了揉阿羅的頭發(fā)。 阿羅的黑發(fā)看似柔軟,但真正摸上去卻有些堅硬,據(jù)說這樣的人看似好脾氣,但其實最執(zhí)拗不過。 阿羅也正是如此。 “可是我會傷害你啊。”她喃喃地說,像是在勸慰阿羅,又是像對自己說。 而阿羅只是笑了笑,然后取下了系在腰間的小刀,刀刃上的寒風使得她忍不住閉了閉眼,而下一刻,那股一直在她鼻間徘徊著的鮮血的味道更為濃烈,她猛地睜開眼,看見阿羅已經(jīng)用那把小刀隔開了自己的手腕,任血倏地冒出創(chuàng)口。 “沒關(guān)系,我心甘情愿的?!卑⒘_說著,將自己的手腕朝她抬了起來。 阿羅的血對她是致命的,她覺得全身都興奮得顫栗起來,這種感覺使得她毛骨悚然,她不住地搖頭,卻又不能控制一般一點點朝阿羅靠近。 她不愿傷害阿羅,然而對阿羅的血的渴望卻逼得她幾乎發(fā)瘋。 這像是一場安靜卻又異常緊張的拉鋸戰(zhàn),她不斷后退拒絕,而阿羅卻是步步逼近。他用自己的臉去蹭尤妮絲冰冷的手背,一手環(huán)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