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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哽著喉嚨,覺得自己認(rèn)不得這是誰。 他們要給地上的人蓋上白布,湯可不讓,哭著喊著“魏未”的名字,在蕭伊然懷里瘋了般地掙扎。 他遲鈍地、后知后覺地意識到,地上這個人是魏未。 哦,魏未犧牲了…… 那個年輕的、敏銳的、偶爾嬉皮笑臉叫他頭兒的鮮活生命再也不會站起來了,再也不會和他一起加班到深夜再陪他去吃酸辣粉了…… 他也想哭,他覺得自己是很想哭了,卻哽得難受極了,哽得哭不出來,如同急欲噴發(fā)的火山被堵住了噴口,巖漿在內(nèi)里崩騰,恨不能沖發(fā)出去,將這一切都燃燒熔化了才能了結(jié)。 湯可終于從蕭伊然懷里掙開,往地上那個人撲過去。 白布被她掀開,她哭著控訴,“你們干什么!為什么要把他蓋起來?。克麜堰^來的!他會醒!馬上就會醒!他說了要娶我的……他說了行動結(jié)束就娶我的……” 她跪在地上,慢慢俯下身去,趴在他身上哭,“小魏子,你倒是醒來??!你醒醒啊!我答應(yīng)你嫁給你行不行?我答應(yīng)你了!你不要嚇我好不好?你醒來!只要你醒過來我們就結(jié)婚!我穿大紅的喜服給你mama看!不,給咱mama看!對了,還有mama呢!mama還在等著你回家啊!你醒醒好不好?我給你親!再也不打你了!”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捧著魏未滿是血污的頭,對著他的嘴唇吻了下去。 血,連同泥沙,蹭了她滿臉滿嘴,地上那個人卻再也不能給她回應(yīng)…… 周圍哭聲一片,有人不忍再看下去,七手八腳把她扯起來。 她哭著掙開,滿嘴都是血,跪在地上去拉魏未僅存的右手。 魏未的右手貼在褲縫上,抓著褲子,她怎么拉都拉不開。 “魏未——”她絕望地哭,去掰他的手指,“你摸摸我的臉,抱抱我好不好?告訴他們你醒了……好不好……” 她的手在顫抖,胡亂地扯著他的手,卻怎么也掰不開,她一根根摸著他的手指,抬著一雙淚眼看著蕭伊然,淚如雨下,“你看!你看他那么用力!我都扯不開!所以他肯定活著是不是?他那么用力!怎么可能不活著呢?” 忽然之間,她摸到了什么東西,頓了頓,手往他褲子口袋里伸。 在觸到某個東西的時候,她嚎啕大哭,無法言語。 魏未到死都緊緊抓在手里的,是她行動前送給他的生日禮物——一個小小的護(hù)身符。 可是,這個護(hù)身符到底沒有好好守護(hù)他…… 整個山林都回蕩著她的哭聲,一只流血的警犬原本趴在一旁的擔(dān)架上,此時慢慢蹭了過來,在她腳邊輕輕地拱著,嗚嗚直叫,仿佛在陪著她哭,又仿佛是在安慰她。 那是湯可的警犬——豹子。 湯可抱著豹子的頭,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豹子,你說,他會醒來的,對不對?你告訴我……” 豹子蹭著她,嗚嗚嗚地回應(yīng)著,眼里竟然有淚光。 老金撲通一聲跪在湯可面前,捶地大哭,“我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啊……” 救護(hù)車的嗚鳴聲已經(jīng)遠(yuǎn)去,警車也已鳴笛,有的人,卻再也回不去…… 12 秦洛受了很重的傷。內(nèi)腑、腦部。 手術(shù)集齊各科室主任,動了快30個小時,術(shù)后直接送入了重癥監(jiān)護(hù)室。 寧時謙和蕭伊然第一次見到秦洛的母親和弟弟。 蕭伊然不知道秦洛對于自己消失的這幾年是怎么向親人解釋的,可是,卻看得出來,這位善良的母親直到這一刻才知道自己兒子在做什么事。 她和寧時謙一起陪著老人家等了30個小時,又在重癥監(jiān)護(hù)室外等。 老人家似乎并不關(guān)心和她一起等的人是誰,30個小時,只抓著小兒子的手,一句話也沒說,直到秦洛進(jìn)了重癥監(jiān)護(hù)室了,她才淚顫顫地自言自語,“原來,是我錯怪了他啊……” 秦洛的弟弟聽了,攬緊了母親的肩,“媽,大哥一直都是我的榜樣!是最優(yōu)秀的!” 老人家也含淚點頭,“也是,我的兒子怎么會差……” 這個時候,四個人的目光才相遇。她和寧時謙都還穿著那天的迷彩zhì fú,很明顯的身份。 面對著老人家的眼神,蕭伊然喃喃道,“伯母,您好……” 老人家點了點頭,“我知道你是誰……” 蕭伊然愣住。 老人家又點了點,“知道……” 一旁秦洛的弟弟卻友好地朝她微微一笑。 她忽然覺得難以面對老人家的眼神,眼角微微一顫,垂下頭來。 這次行動,是一次徹徹底底的勝利,原本該歡欣鼓舞地慶祝,可是,卻因為犧牲的魏未和依然在重癥監(jiān)護(hù)室的秦洛,沒有一個人能生起哪怕一點點的歡喜,每個人心頭都沉沉地壓著厚重的陰云,濃得化不開。 魏未的左臂,永遠(yuǎn)地留在了這片土地不知哪個角落,再也找不回來了。 秦洛,也還在監(jiān)護(hù)室里不知能不能醒來或者何時能醒來。 而寧時謙他們,卻終究要返回燕北市了,他們甚至不能帶回魏未殘缺的遺體。 魏未的遺體在當(dāng)?shù)鼗鸹?。他犧牲那天穿著的那套缺了左袖子的迷彩服,是湯可流著淚親手脫下來的,洗干凈了,和那只護(hù)身符一起,被湯可收了起來。 他們能帶回去的只有這些,還有魏未的骨灰。 臨走之前,再次去探視秦洛。 他依然無聲無息地躺在那里,全身插著各種管子。 秦洛的母親是很堅強的老人家,自手術(shù)那天之后,再沒見過她流淚,探視的時候,只一遍一遍地和沉睡的秦洛說話,說他小時候的事,每每探視完出來的時候,眼睛里都閃著光,好像看見幼時那個優(yōu)秀的兒子活蹦亂跳的模樣,只是看見她和寧時謙時,總是好像沒看見一樣。 蕭伊然便莫名有些害怕進(jìn)那道門,害怕看見秦洛悄無聲息插滿管子的模樣。可是,又是要去看的,站在里面,無法像秦mama一樣說個不停,竟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站著,慢慢便開始流淚,流個不停。 寧時謙在外面等,等著她出來,他再進(jìn)去看看,可是,一直等到探視時間到了,她都還沒出來。 是護(hù)士把